【雨夜，望舒客棧。
    雨幕如織，天地間一片朦朧，望舒客棧在這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有些孤寂。
    空站在客棧門前，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伸手推開了那扇略顯陳舊的門。
    隨著門扉緩緩開啟，一陣冷風撲麵而來，夾雜著些許雨滴，打在空的肩頭，帶來絲絲涼意。
    空不禁打了個寒顫，這雨夜的寒意似乎能穿透人的骨髓。
    客棧內的燈火昏黃而黯淡，仿佛被這雨夜的陰霾所籠罩。空的目光在這昏黃的燈光中掃視，最終落在了客棧的一角。
    那裏，一抹青影靜靜地佇立著，宛如一座雕塑。
    青影的身形被陰影所籠罩，隻能隱約看到他身上穿著的青色衣袍，以及那儺麵下微微閃爍的金瞳。
    空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那抹青影，每一步都顯得有些沉重。
    當他走到距離青影幾步之遙時，終於停下了腳步。
    “我需要你的幫助。”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壓抑著某種情緒。
    魈站在陰影中，聽到空的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沿，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客棧中顯得格外突兀。
    “我與你認識嗎？堂堂坎瑞亞的星之王子何時需要我璃月小小一風夜叉相助？”魈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絲嘲諷。
    空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低聲說道：“……鳳。”
    就在這一刹那間，客棧裏的燭火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一般，劇烈地搖曳起來，仿佛隨時都會熄滅。與此同時，魈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驟然間逼近到了空的麵前，他戴著的儺麵幾乎要貼到空的鼻尖。
    然而，魈卻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沉默凝視著空。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過身去，丟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話：“跟我來。”
    空見狀，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默默地跟在魈的身後，朝著望舒客棧的頂層房間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有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回響，顯得格外沉悶。
    等到了魈的房間，魈關上房門後，這才轉過身來，正麵對著空。然而，他的聲音卻依然冷得像淬了冰一樣：“大忙人終於記起來了？”
    空聽到這話，不禁皺起了眉頭，解釋道：“我失憶了，所以才會不記得江曦，也不記得你。”
    “失憶？”魈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嗤笑一聲，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攥得發白，“龍的占有欲可是刻在骨血裏的，你怎麽可能會忘記她？除非——”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譏諷，“你從未真正在意過。”
    空的臉色微微一變，嘴唇嚅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辯解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然而，魈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緊接著說道：“更何況，你和戴因斯雷布一同行走時，你們之間的舉止異常親密，我可沒見你有半分疏遠他的意思。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肮髒嗎？你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她呢？”
    空的身體微微一顫，他低下頭，不敢直視魈的眼睛，囁嚅著說道：“我……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微不可聞，顯然連他自己都對這個解釋沒有多少信心。
    魈見狀，冷笑一聲，說道：“哦？是嗎？我倒是聽說過，龍的本性就是淫蕩，你莫不是把這件事也給忘了吧？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想找個借口，好拋棄舊愛，去結識新歡呢？”
    “不是這樣的！”空猛地抬起頭，大聲喊道，但他的聲音卻在魈的逼視下漸漸低了下去。
    “那有什麽不一樣？”魈的嗓音突然拔高，充滿了質問的意味，“洪荒之時，你親口承諾會守護凰的周全，我才答應與摩拉克斯定下婚契！可結果呢？當她身陷險境時，你又在哪裏？”
    空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仿佛要將內心翻湧的情緒壓製下去一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睜開眼睛，輕聲說道：“……是我的錯。”
    魈緊緊地盯著空，突然間，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笑容。然而，這笑容卻讓人感到有些心寒。
    “既然如此，那我也該收回投在摩拉克斯身上的本源之力了。”魈的聲音平靜得讓人有些害怕。
    空抬起頭，他的目光異常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他直視著魈的眼睛，淡淡地說道：“隨你。”
    魈原本隻是想嚇唬一下空，他本就早早離開了洪荒，根本不知道他走後兩人的發展是什麽樣子的，所以盡可能為江曦增加籌碼，希望他能夠對江曦好一些，可以讓江曦幸福，畢竟二人本是同宗同源的鳳凰啊。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空竟然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魈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滿臉驚愕地看著空，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
    “……你瘋了？”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龍族再怎麽無情，也絕對不會坐視自己的同族隕落！”
    空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他隻是淡淡地說道：“如今計劃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容不得有半點差錯。如果他成為了我們的拖累，那麽不如及時止損。雖然沉沒成本很大，但這樣做至少可以減少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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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魈的聲音微微發顫，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空，“當年是你逼迫我與他結契，如今你卻要棄他於不顧？”
    “因為他並非必須。”空的聲音平靜而冷酷，仿佛不帶絲毫感情，“龍鳳量劫到巫妖量劫爆發時，他並不在場，然而你依然能夠撐起地道與人道，雖然在麵對天道時稍顯力不從心，但洪荒世界依然能夠正常運轉，世間生靈也能夠繼續生存下去。所以，他的存在與否，實際上並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空的話語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魈的心上。然而，魈並沒有被他的話所動搖，他緊咬著牙關，反駁道：“可他離開後就爆發了巫妖量劫！”
    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離開後數億萬年才爆發量劫，而你呢？你離開後不過數萬年，量劫便如影隨形地接踵而至。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對你來說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孰輕孰重，你心裏應該比我更清楚。”
    魈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他死死地盯著空，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江曦絕對不會允許你濫殺無辜！”
    然而，空卻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晦暗光芒。他輕聲說道：“可是，她更不會容忍……讓你受苦的人還能安然無恙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客棧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這聲響在暴雨將至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魈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的儺麵“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在木質地板上來回滾動了幾圈才停下。門口，摩拉克斯靜靜地站著，岩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衣擺還沾著璃月港的夜露，在燭光下泛著細碎的光芒。
    空氣凝固了。客棧裏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將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駁的牆麵上。空卻笑了，他微微側身，讓月光照亮他半邊臉龐：“正好，當事人來了。”他的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但眼底卻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
    魈的喉嚨發緊，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你早就知道？”他金色的瞳孔死死盯著空，指尖無意識地摳進木桌，在桌麵留下五道深深的刻痕。
    摩拉克斯緩步走進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魈繃緊的神經上。他在破碎的茶桌前停下，目光掃過滿地瓷片，又落回魈的身上：“從你們提及‘本源之力’時，我就在了。”他的聲音依舊沉穩，但指尖卻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空單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既然我們誰都說服不了誰，不如讓鍾離先生自己選？”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暗芒，“是現在無痛死去，還是……等江曦親自動手？”窗外的閃電在這一刻劈下，將他的側臉映得慘白。
    摩拉克斯的神色依舊平靜，隻是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原來如此。”他的目光掃過魈緊繃的肩膀，又看向空扭曲的笑容，“這就是你的計劃？”
    魈猛地站起身，儺麵下的金瞳燃起怒火：“王耀！你——”
    “魈。”摩拉克斯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蘊含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這簡單的一個字，卻像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穿透了魈的耳膜，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契約的力量在這一刻如同一股強大的洪流，洶湧地衝擊著魈的靈魂。他的身體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抓住，完全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他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仿佛有一頭凶猛的野獸正在他的體內掙紮。
    最終，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扶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仿佛要把那堅硬的木頭捏碎。
    空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摩拉克斯，眼中的驚愕和憤怒交織在一起。然後，他猛地轉過頭，看向魈，聲音裏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顫抖：“你……你竟然被他用契約束縛？”
    窗外的暴雨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傾盆而下，雨點狠狠地砸在窗欞上，發出陣陣沉悶的聲響，如同擂鼓一般，震耳欲聾。
    摩拉克斯的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對空的反應有些不滿。他淡淡地說道：“這與我們現在討論的話題並無關係。”
    “無關？”空突然發出一陣狂笑，那笑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讓魈的後背不禁泛起一層寒意。空猛地一掌拍在麵前的茶桌上，隻聽“砰”的一聲，那堅固的茶桌瞬間四分五裂，瓷片四處飛濺。
    “你把他當成什麽？”空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沙啞，“一件可以隨意束縛的武器嗎？”
    在飛濺的瓷片中，摩拉克斯的衣袍無風自動。岩元素在他掌心凝聚成盾，擋開所有飛向魈的碎片：“注意你的言辭。”這時的摩拉克斯雖然從傳承記憶裏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誰，但他畢竟沒有經曆過空，不，或者說是王耀的可怕，所以敢和王耀對著幹。
    空踉蹌著後退兩步，突然抓住魈的肩膀：“是你封印了他對你的感情是不是？！”他的指甲幾乎要掐進魈的血肉，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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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魈的瞳孔劇烈收縮，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被定格。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
    慶雲頂的月夜，月光如水灑在大地上，照亮了摩拉克斯的身影。他站在魈麵前，神情嚴肅，雙手緩緩抬起，將一份契約刻進了魈的骨血之中。那一刻，魈感受到了摩拉克斯指尖的顫抖，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似乎包含著無盡的擔憂和無奈。
    而當摩拉克斯說出那句“這樣你不會因業障失控”時，他的聲音裏竟帶著一絲哽咽。那是魈從未聽過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夠了！”魈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猛地掙開了空的手。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儺麵下的金瞳燃起了熊熊火光，仿佛要將一切都燃燒殆盡。
    空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魈。魈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為魈會對摩拉克斯的行為有些怒火，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空緩緩轉頭，看向摩拉克斯。他的目光如炬，眼中翻湧著某種可怕的情緒，那是一種對後輩不爭氣的憤怒和失望。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雨聲淹沒，但其中的寒意卻讓人不寒而栗：“你竟然……沒有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摩拉克斯的指尖微微一顫。客棧的燭火在這一刻全部熄滅，隻剩下閃電偶爾照亮三人蒼白的臉。
    “可不對啊......"空站在光影交界處，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即使你對他的感情被封，你又怎麽會對鳳表現出親近之意呢？”
    魈的呼吸一滯。這也是他想不通的點。在情感被封印的情況之下，摩拉克斯本應該對他無感，可那些不經意流露的關切，那些下意識的保護，又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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