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兄弟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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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仰光的商界,金貴和是一個另類。
    他的辦公室設在金森木業總部大樓,那是一間被包裹的密室,空氣中永遠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檀娜卡味。
    與他那個常年混跡於撣邦叢林的哥哥不同,金貴和更像一個精於算計的人。
    年輕時在仰光大學學習國際貿易的經曆,讓他對市場有著異常敏銳的嗅覺。
    正是他的遠見,讓金森木業在九十年代初期就抓住機遇,將柚木銷售渠道打入華夏市場。
    那時的華夏,正處於經濟騰飛的起點,對高端木材的需求與日俱增。
    然而,在這個表麵上專注於商業的男人心裏,卻藏著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那是關於權力、嫉妒,以及一個兄長的陰影。
    金森,這個在撣邦土生土長的林場主,憑借著與當地民兵武裝的關係,獲得了最優質的林地采伐權。
    他粗獷、豪爽,在叢林中如魚得水。
    每次從撣邦回來,他都會帶著一身泥土和汗水的氣息,在董事會上大刀闊斧地做決定。
    這種專斷獨行的作風,讓精心謀劃每一步棋的金貴和深感不滿。
    在他眼中,哥哥的決策方式就像撣邦的叢林一樣原始。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盡管是他開拓了華夏市場,製定了完整的營銷策略,但公司的實權始終牢牢掌握在金森手中。
    背叛的種子,就是在這樣的怨恨中悄然生長。
    金貴和開始秘密記錄公司的每一筆異常交易,特別是那些與克欽邦和撣邦民兵有關的賬目。
    他知道,在緬甸的木材生意中,見不得光的交易就像雨季的濕氣一樣無處不在。
    這些記錄,最終成為了他與某些勢力談判的籌碼。
    那天,金森的座駕在仰光郊區的公路上翻車。
    官方的報告將這起事故歸結為醉駕,但知情人都心照不宣——金森從不在談生意時飲酒。
    事發前,他剛剛結束與一位克欽軍閥的秘密會麵,那場會麵的內容,至今仍是一個謎。
    金森的離世,讓金貴和獲得了更多話語權,但他的侄子金瑞的回歸打亂了他的計劃。
    這個在新加坡留學的年輕人繼承了大部分股份,卻完全不懂緬甸的生意規則。
    他那些激進的改革措施,正在動搖金貴和經營多年的關係網絡。
    如今的金貴和依然每天準時出現在那間密室,隔著落地窗俯瞰仰光河。
    隻是他的眼神愈發深邃,仿佛正在等待一個新的機會,一個能讓他徹底掌控金森木業的契機。
    ……
    一家中式茶樓,三樓的荷塘月色廳裏,檀木的香氣與普洱的醇香交織在一起,在午後的陽光中凝成一片曖昧的氤氳。
    楊鳴坐在太師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普洱茶的香氣在鼻尖縈繞,林昌盛坐在一旁,臉上掛著笑容。
    “老弟,還是那句話,在仰光別的我不敢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麽需要幫忙,你盡管開口。”
    正說著,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由遠及近,在紅木地板上激起一陣沉悶的回響。
    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先一步推開雕花木門,他們穿著剪裁考究的西裝,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室內每一個角落。
    在確認安全後,一個身影緩步走入。
    金貴和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緬式長衫,衣料上若隱若現的暗紋在陽光下流轉。
    那張經過歲月打磨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金總,”林昌盛起身,臉上堆滿笑容,“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翰海的楊總。”
    金貴和的目光在楊鳴身上停留了幾秒,像是在品評一件古董。
    他微微頷首,在對麵的太師椅上坐下。
    那兩個保鏢則默契地退到門邊,與朗安形成某種微妙的平衡。
    “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了。”林昌盛識趣地起身,在離開前衝楊鳴微微點了點頭。
    金貴和的目光在楊鳴年輕的麵龐上遊離片刻:“楊總比我想象中要年輕很多。”
    楊鳴執壺為對方斟茶,水流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金總的普通話很標準。”他的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的讚歎。
    “與華商打交道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能說了。”金貴和接過茶盞,目光在杯中的茶葉上停留片刻。
    寒暄很快結束,金和貴直入主題。
    “林總說,翰海有意與我們合作?”
    “是的,我想從金總這裏購買一些柚木。”
    “數量?”
    “我考慮的是長期合作。”楊鳴停頓了一下,“隻是我聽說最近貴司的柚木價格有些變化?”
    金貴和的表情如同蒙上一層薄霜,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確實有些調整。”
    “上漲百分之四十?”楊鳴輕笑,語氣中的鋒芒卻如出鞘的利刃,“這恐怕不能算是‘些許’調整吧?”
    金貴和放下茶盞,眼神變得銳利:“楊總,你真的是來談生意的?”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對金森木業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清楚。”
    最後兩個字像是鋼珠落在玻璃上,在封閉的空間裏激起一圈漣漪。
    “嗬……”金貴和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不知道楊總究竟了解多少?”
    楊鳴放下茶杯:“比如說,貴司現任總裁似乎對華商有些……特殊看法?這次漲價,也許不僅僅是簡單的市場調整?”
    “楊總想多了。金森木業一向來者不拒,價格調整也是董事會的集體決策,絕非某個人的意誌。”
    楊鳴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複平靜:“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得到的消息有誤。”
    “如果楊總真的想做生意,”金貴和的聲音裏帶著警告的意味,“最好不要被一些流言蜚語幹擾判斷。”
    “金總說得對。”楊鳴舉起茶盞,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