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一刀落幕,風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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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卷過街麵,泰盛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對麵商鋪零星的燈光。
    張泰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穿過樓層,落在那間不起眼的擔擔麵館上。
    麵館昏黃的燈光像一根刺,紮在他眼裏。
    桌上的煙灰缸裏,一支煙靜靜地燃燒。
    嫋嫋青煙在夜色中勾勒出扭曲的弧線。
    他盯著那盞不該亮著的燈,眼神漸漸變得陰鬱。
    幾天前他就讓人去處理這件事,可那盞燈依舊頑固地亮著,像在無聲地挑釁!
    “跟我下去。”張泰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一股壓抑的戾氣。
    幾個候在辦公室的手下立刻會意,魚貫而出。
    夜色中,幾個人的皮鞋踩在人行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麵館的玻璃上貼著斑駁的菜單,透過玻璃能看見裏麵零落的桌椅。
    一個年輕人正彎著腰,試圖扶起一張倒在地上的凳子。
    張泰眯起眼睛,記憶中那張送外賣的臉浮現出來。
    “把人給我拽出來。”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兩個手下推門而入。
    風鈴聲還未落下,他們已經揪住了年輕人的衣領。
    吳鋒銳被拖拽著踉蹌了幾步,臉上的怒意毫不掩飾。
    張泰抬起手,一記耳光重重落在對方臉上。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媽賣批,你是不是以為老子說話不管用?讓你滾蛋聽不懂?”他手上的戒指在吳鋒銳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吳鋒銳嘴角溢出血絲,默不作聲地盯著張泰。
    那眼神裏沒有絲毫送外賣該有的畏懼,反而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冷靜。
    “還敢瞪著老子?”張泰被這種眼神激怒,右手揚起就要再落下去。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吳鋒銳突然暴起!
    他整個人如同一張拉滿的弓,猛地撞向張泰的腹部。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站在兩旁的馬仔甚至來不及反應。
    張泰重重摔在地上,後腦勺磕在水泥地麵發出悶響。
    幾個手下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撲上去想要製服吳鋒銳。
    但已經晚了。
    寒光一閃,一把匕首不知何時出現在吳鋒銳手中。
    刀尖上已經沾著血,那是剛才撞擊時順勢劃破張泰小腹留下的。
    吳鋒銳的動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刃準確地刺入張泰的喉嚨。
    幾乎是同一時刻,黑暗中突然湧出一群人影。
    鋼管、砍刀的寒光在路燈下舞動。
    他們動作嫻熟,毫不猶豫地朝張泰的手下發起突襲。
    尖叫聲、咒罵聲在這條街上此起彼伏。
    不過短短幾分鍾,張泰帶來的人就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吳鋒銳站在張泰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南城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張泰的眼睛瞪得滾圓,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瞳孔漸漸失去了焦距。
    他或許直到咽氣那一刻都沒明白,為什麽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麵館服務員,會成為自己生命的終結者。
    片刻之後,吳鋒銳一行人如同幽靈般消失在夜色中。
    街道上重歸寂靜,隻剩下路燈投下的昏黃光暈,靜靜地籠罩著這個注定要載入南城黑道史冊的夜晚。
    ……
    阿水第七次撥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時,可電話那頭依然是冰冷的忙音。
    多年來,老板的電話從未如此久撥不通。
    他駕著麵包車穿過南城燈火闌珊的街道。
    泰盛大廈投下的影子籠罩了半條街,遠遠望去,一圈刺眼的警燈在樓下閃爍。
    路邊那家不起眼的擔擔麵館門口,警戒線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阿水把車停在暗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
    隔著擋風玻璃,他看到幾個執法人員在現場來回走動,手電筒的光柱在地麵上掃過。
    而在那光影交錯間,一具再熟悉不過的軀體正躺在血泊之中。
    他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那人的手上。
    食指上那枚訂製的翡翠戒指在路燈的映照下泛著幽幽的光。
    七年前的那個夜晚,這枚戒指的主人曾經和他在路邊一起抽煙,也是那一晚,改變了他的人生。
    阿水從口袋裏摸出一包金絲猴香煙,輕輕抽出一支。
    煙絲在車廂裏燃燒,嗆人的煙霧在封閉的空間裏緩緩上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由那熟悉的味道充滿肺部。
    煙頭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極了人世間脆弱的生命。
    阿水看著最後一截煙灰落下,目光漸漸變得堅硬。
    “老板。”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冷酷,“您放心去,這筆賬我替您討回來。”
    他直接用手指撚滅煙頭,發動了汽車。
    引擎的轟鳴聲中,麵包車消失在南城的夜色裏。
    ……
    南城大哥身亡的消息,在傳開的那個早晨,街邊的茶館裏格外熱鬧。
    茶客們壓低聲音,討論著這樁轟動全城的命案。
    有人說是黃海的手筆,畢竟兩人積怨已久。
    也有人說是麵館老板為店麵被砸而報複,一個街邊小販竟然捅死了南城大哥,這種戲劇性的反轉總能激起人們的想象。
    白事館裏,南城各路人馬擺著花圈。
    王名豪站在靈堂外,看著絡繹不絕的吊唁者。
    茶客們的猜測傳到他耳中,他眼神閃動,卻始終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在他這個位置,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一個星期後,那個麵館“老板”主動向執法隊投案。
    他的供述簡單直白:張泰帶人來砸店,他一時衝動,捅了對方一刀。
    最終他以過失殺人罪判處其七年有期徒刑。
    這個結果在街頭巷尾引發了新一輪議論。
    人們津津樂道於這個“市井小民反殺大哥”的故事,卻不知這背後另有玄機。
    沒人知道這個“老板”早已收了孔強江給的百萬現金。
    他替人頂罪,為的就是這筆能讓全家衣食無憂的錢。
    而真正的行凶者吳鋒銳,早已坐上開往滇南的列車。
    他靠在車窗邊,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火車輪與鐵軌撞擊的聲響中,吳鋒銳想起了那個夜晚。
    刀尖刺入肉體的觸感,鮮血濺在手上的溫度,都像一場遙遠的夢。
    他知道,自己離屬於自己想要的東西又近了一步!
    這場精心編排的戲劇落下帷幕,每個人都在其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
    真相被巧妙地包裝成一個令人信服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主導者楊鳴,此刻正坐在辦公室裏,翻看著今天的報紙。
    頭版上,麵館“老板”的判決書占據了顯著位置。
    南城的春風多了一絲溫暖,卷走了街邊最後一片落葉,也卷走了這座城市最後一個關於張泰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