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蛻變深淵,埋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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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手騰昌物業後的吳鋒銳像換了個人。
    他不再是那個隻知道橫衝直撞的莽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內斂的老成。
    每當遇事,他總會停下來思考:鳴哥會怎麽處理?
    這種轉變在一起普通的車位糾紛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一名小區業主持續占用他人車位,引發連串投訴。
    從前的吳鋒銳定會派人上門警告,可這次他選擇了迂回戰術。
    他先讓保安摸清那人底細,國企中層,背後有嶽父撐腰。
    隨後他親自出麵調解,提出優惠售賣車位的方案。
    對方不但拒絕,還指著他鼻子大罵“狗物業”,揚言要找關係整他。
    麵對侮辱,吳鋒銳始終保持微笑。
    但在轉身離開的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很快,一支暗中的團隊開始對那人進行全天候監視。
    不出兩天,他們就掌握了這位國企幹部的把柄:仗著嶽父給他安排的好差事,潛規則了一個下屬。
    吳鋒銳靜等時機,直到某天這人帶著情人進了鍾點房,他才讓人通知了對方的妻子和嶽父。
    現場的混亂被DV機全程錄像,錄像帶不知怎麽流傳到了那人的單位。
    一場小小的車位糾紛,最終演變成了一出家庭破裂、前程盡毀的悲劇。
    甚至於他都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整自己。
    這次的成功讓吳鋒銳嚐到了甜頭。
    他開始迷戀上這種背後耍陰招的處事方式,在暗處編織陷阱,看著獵物心甘情願地一步步落網。
    最令他著迷的,是受害者永遠也猜不到是誰在背後捏住了他們的命脈。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隻知道靠拳頭說話的街頭混混。
    這讓人想起那些武俠小說中原本出身名門正派,卻在追求力量的過程中漸漸遁入歪門邪道的人物。
    表麵上,他依然恪守著向楊鳴學習的準則。
    可實際上,他把楊鳴那套以理服人、以勢壓人的手段,扭曲成了一種陰冷的快感。
    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握在不同的人手裏,既可以是救人的手術刀,也可以是奪命的利器。
    然而這種偏離並未影響他對楊鳴的崇拜。
    在他眼中,楊鳴永遠是那個值得效仿的標杆。
    隻是他學到的,更多是表象而非精髓。
    最有意思的是他那句“我砍人從來不問對方是誰”的口頭禪。
    這句話從前是他莽撞衝動的寫照,如今卻變成了一種偽裝。
    實際上,每次出手前他都會把對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卻還是喜歡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這種明知故問的做派反而讓這句話在道上傳得更廣,成了他的標簽。
    有句老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隻是在這個圈子中,誰是螳螂,誰又是那隻黃雀,誰都說不清楚。
    深秋的夜色籠罩著南城。
    阿水蜷縮在一輛破舊的麵包車內,車廂裏彌漫著濃烈的汽油味。
    狹小的空間擠滿了各種雜物,幾個癟了的紙箱和廢舊輪胎之間,他正捏著一張寫滿名字的紙條。
    張泰的死,紮在他心裏整整幾個月。
    這段時間,他在南城的暗處遊走,一點一點拚湊著真相。
    蛛絲馬跡最終指向了騰昌物業的吳鋒銳,而那個叫楊鳴的年輕人,則是背後的主使。
    這兩個名字,連同黃海,成了他那張皺巴巴複仇名單上最沉重的幾筆。
    透過蒙著灰的車窗,路燈的光暈在紙麵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阿水沒讀過幾年書,歪歪扭扭的字跡如同鬼畫符。
    名單上還有些小角色,都是當初在擔擔麵館動手的人,不過眼下還輪不到他們。
    車外的秋風從窗縫裏鑽進來,阿水縮了縮脖子。
    他很清楚憑借自己一人,要把這些人全做了,顯然不可能。
    他盯著名單,最終鎖定了三個目標:黃海、楊鳴、吳鋒銳。
    阿水把紙條疊好塞進褲兜,動作極輕,仿佛在對待什麽珍寶。
    他從座位下摸出一雙發黃的白手套,上麵全都是汙漬。
    手套之後是一把黑星手槍,這是他多年唯一信得過的東西。
    他身上的針織衫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領口處翻卷著毛邊,散發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汗臭味。
    工裝褲上斑斑點點的油漬,記錄著他這段時間的漂泊生活。
    他早些日子把頭發剃得精光,現在隻戴著一頂黑色毛線帽。
    深陷的眼窩裏藏著一雙渾濁的眼睛,高高的顴骨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陰鬱。
    開口時露出的黃牙橫七豎八,口腔裏散發著一股混合著煙臭的酸味。
    從衣兜裏摸出一包癟了的金絲猴,抖出一根叼在嘴上。
    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閃了幾下,才勉強點著了煙。
    他俯身在副駕駛的工具箱裏摸索,掏出一把子彈,一顆一顆地壓進彈夾。
    檢查了一遍手槍,確認無誤後,他發動了麵包車,幾片枯葉打著旋飄落。
    ……
    夜幕降臨,一輛嶄新的豐田停在了富園火鍋店門口。
    吳鋒銳帶著兩個手下推門而入,穿過氤氳的蒸汽,衣領上沾染了火鍋特有的香料味。
    蔡鬆早已訂好了靠窗的位置,看到吳鋒銳進來,他露出一個熱情笑容。
    這頓飯是他請客,而回報則是今晚去南洲會所的一場紙醉金迷。
    這種心照不宣的交換,已經成了兩人最近的日常。
    “鬆哥兒!好耍不?”吳鋒銳張口就是一句帶著幾分刻意的川渝方言。
    “你怎麽才來。”蔡鬆站起身,張開雙臂。
    兩人擁抱的架勢,仿佛是多年未見的生死兄弟,可誰能想到他們昨晚才在一起喝到天亮。
    落座後,吳鋒銳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包廂都給鬆哥備好了,今晚的小妹,包你滿意。昨天那幾個,玩不開。”
    “人家是新來的,自然放不開。”蔡鬆笑著打開一瓶五糧液,酒香四溢。
    吳鋒銳點燃一支嬌子,煙霧在頭頂盤旋:“我就喜歡那種奔放的。”
    “來,先喝酒。”
    蔡鬆倒滿兩杯,兩人碰杯時,杯沿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殊不知就在這時,一輛布滿斑駁的麵包車正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馬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