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淩晨電話,驚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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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的夜晚依舊燈火通明。
    娛樂城的霓虹閃閃爍爍,街邊小攤的熱氣在寒風中嫋嫋升起。
    錦江棋牌室二樓,李光收起桌上的現金。
    這是他每周例行的賭局,陪著幾個開運輸公司的老板搓麻將。
    不光為了贏錢,更重要的是維係關係網。
    他的物流公司要在南城站住腳,這些運輸公司就是他的根基。
    贏了他們的錢,又能在關鍵時刻給他們方便,這種微妙的平衡他深諳其道。
    停車場裏,他的寶馬車在路燈下格外顯眼,幾個手下早已候在車邊等候。
    車子駛出停車場,拐上了通往江南公寓的路。
    路邊的行道樹在風中輕輕搖曳,樹影婆娑,像極了這座城市藏在表麵下的那些暗流。
    小雨住在江南公寓。
    這個大四的金融係學生,在一次酒局上認識了李光。
    她不像夜場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書卷氣。
    李光喜歡她說話時偶爾流露出的那股傲氣,仿佛在提醒他,她隨時可以抽身離開。
    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反而讓他上了心。
    他給她在江南公寓買了套房子,每個月定期打錢,卻從不過問她的生活。
    房間裏,暖黃的燈光下,李光靠在皮質沙發上點燃一支煙,盯著天花板發呆。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小雨在衝澡。
    這一刻的安寧,讓他暫時忘記了這段時間的煩心事,思緒漸漸飄遠。
    九十年代初的國道上,一輛破舊的解放卡車正轟鳴著駛過山路。
    駕駛室裏,二十出頭的李光正叼著一根煙,眼睛緊盯著前方蜿蜒的山路。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這條運輸線會成為他日後發跡的起點。
    從農村老家出來時,他隻帶著一身力氣,來到城裏之後,他千辛萬苦弄到了一張駕照。
    最早是給別人開車,一趟長途下來,他隻能分到幾百塊錢。
    但李光不甘心,他把每個月的工錢往肉裏摳,硬是在兩年後湊了一筆錢,買下了一輛破舊的二手大貨車。
    那時的國道上藏汙納垢。
    總有人拿著鋼管鐵棍堵在路上收“過路費”。
    李光吃過虧,車上的貨被搶,人被打得滿臉是血。
    但這些經曆讓他學會了在暴力麵前如何生存。
    他開始留意路上的細節,哪個路段容易出事,什麽時間該走什麽路線,漸漸成了他的本能。
    有一次在省道上,三個攔路的混混想收過路費。
    李光二話不說從車上跳下來,拎著一根鋼管就衝了上去。
    那天晚上,他在醫院縫了十二針,但那段路從此再沒人敢攔他的車。
    這件事傳開後,附近跑運輸的司機都來找他搭夥。
    李光抓住機會,開始組建車隊。
    他讓每個加入的司機交“份子錢”,承諾隻要是自己的人,在路上遇到麻煩,兄弟們就會趕過去幫忙。
    漸漸地,他的車隊成了那條線上最有名的。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他手下已經有了二十多輛大貨車。
    回老家的時候,李光把堂弟李建喊來跟著幹。
    後來又陸續叫來幾個同村的年輕人。
    這些人跟著他,有的開車,有的管賬,慢慢地一個小班底就成型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李光租下了南城郊區一個破舊的倉庫,掛起了“順達物流”的牌子,寓意:順利到達。
    南城那些年亂得很。
    為了搶奪運輸生意,各家物流公司經常火並。
    李光帶著人跟人幹架的時候,從來不認慫。
    有一次他帶著十幾個人,拿著鋼管砍刀,把對家砸得三個月不敢接活。
    但他又懂得適可而止,該服軟的時候絕不硬來。
    幾年下來,南城運輸界誰不知道李光這個名號。
    很快,他遇到了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那天他陪著一個老板喝酒,席間認識了韓龍集團的人。
    他破天荒地點了一瓶茅台,陪著人喝到後半夜。
    第二天,他就拿到了韓龍集團的一條運輸線。
    有了這層關係,李光的生意一天一個樣。
    韓龍集團的貨源源不斷,加上他在道上的名聲,生意越做越大。
    到了新世紀,他的物流公司已經有了上百輛大貨車,光是跑長途的司機就有五六十個。
    他把父母接來南城養老,在最好的小區給他們買了房子。
    偶爾回老家,村裏人見了他都要喊一聲“李哥”。
    但李光心裏清楚,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運氣,而是一路上見過的血和傷。
    那些年的經曆像一道道傷疤,刻在他的骨子裏。
    從泥腿子到南城的大哥,這條路他是一步一個腳印趟過來的。
    所以當年輕的楊鳴開始在南城蹦躂時,他並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這種年輕人還沒經過真正的風浪,遲早會栽個大跟頭。
    淩晨一點,李光的手機刺耳的鈴聲劃破了房間的寧靜。
    他從溫暖的被窩裏爬起來,赤著上身走進客廳。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臉上深深的法令紋。
    按下接聽鍵,馬瘋子急促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李光抓起茶幾上的煙盒,指尖微微一顫:“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下麵的兄弟親眼看見的!”馬瘋子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興奮,“就在洗浴中心門口。楊鳴跟黃海手下的竹子起了衝突,不知道誰開了一槍。那一槍正中胸口,血濺得到處都是。現場至少有十幾號人看見了。”
    李光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窗外的霓虹燈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後來朗安把人抬走了。”馬瘋子繼續說,“半小時前,楊鳴的人全出動了,跟黃海的人幹起來了。黃海在南城的場子,讓楊鳴的人砸了好幾家。朗安到處放話,說要給楊鳴報仇,這下南城都炸鍋了!”
    煙灰掉在地毯上,李光渾然不覺。
    楊鳴居然被黃海的人打了槍?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這些天的鬱悶一掃而空,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馬上召集人手,去公司等我。”李光掐滅煙頭,聲音裏帶著急切,“我這就過去。”
    他快步回到臥室,動作利落地穿上衣服。
    床上的小雨在睡夢中翻了個身,長發散在枕頭上。
    她微微睜開眼,看了眼李光急促的背影,又沉沉睡去。
    一場足以改變南城格局的夜晚,正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