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站在臥室的落地鏡前，打量著自己的新裝扮。
    淺藍色牛仔褲，白色T恤一件灰色休閑外套，腳上是一雙幹淨的白色運動鞋。
    “這樣可以嗎？”他轉向坐在床邊的朗安。
    朗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點了點頭：“像個大學生。”
    楊鳴自己也有些恍惚。
    鏡子裏的這個年輕人，看不出半點大哥的樣子。
    幹淨利落的短發，清爽的麵容，整個人散發著某種久違的氣息，那是他十八九歲時就已經失去的東西。
    “好久不穿牛仔褲，都有些不習慣了。”楊鳴自嘲地笑了笑。
    朗安起身，把剛買來的幾套衣服一一掛進衣櫃：“鳴哥，這個點出發差不多。”
    楊鳴點點頭，看了眼手表。
    臨出門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鏡子，眼中閃過一絲思量。
    陳慶讓他“青春點”，這背後必有原因。
    隻是什麽原因，他現在還猜不透。
    “走吧。”
    路上，楊鳴讓朗安停在一家水果店前，親自挑了一籃精致的水果。
    車開進小區，朗安放慢車速。
    “你在車裏等我。”楊鳴拿著水果籃下車，回頭叮囑道，“有情況我發信息。”
    朗安點頭，把車停在了小區的臨時車位上。
    楊鳴走向一棟單元樓。
    上樓前，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心裏盤算著陳慶究竟要介紹誰給他認識。
    衙門某位領導？
    銀行高管？
    還是某個商界大佬？
    為什麽要他穿得年輕些？
    門鈴聲響過，不到半分鍾，門開了。
    一位看上去四十出頭的女人站在門口，穿著家居服，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小楊來了？快請進。”
    楊鳴點頭致意，把水果籃遞上：“陳嫂好，打擾了。”
    “老陳在廚房，你先坐。”女人接過水果籃，朝廚房方向走去。
    廚房？
    楊鳴坐在沙發上，有點意外。
    在他的認知裏，陳慶這個級別的幹部，家裏應該有保姆才對。
    客廳內隱約傳來廚房裏的對話聲。
    “他來了？”
    “嗯，今天打扮有些不一樣……”
    接著是幾聲笑聲和鍋鏟碰撞的聲音。
    楊鳴不動聲色地掃過整個客廳。
    就在他觀察的時候，一扇側門開了，一個女孩走了出來。
    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
    女孩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齊肩短發，穿著簡單的米色毛衣和深色休閑褲，手裏捧著一本書。
    她長得很漂亮，但不是那種張揚的美，而是一種內斂而青春的氣質。
    女孩看到楊鳴時略微一愣，隨即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好。”
    “你好。”楊鳴站起身，禮貌地回應。
    對話剛剛開始就被廚房裏陳慶的聲音打斷：“開飯了，都過來吧！”
    陳慶正在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看到楊鳴，他笑著招手：“來來來，嚐嚐我的手藝。”
    楊鳴看著陳慶的模樣，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對方係著圍裙，袖子挽到手肘，看上去和平日辦公室裏那個嚴肅的副市判若兩人。
    四人圍坐在餐桌旁，陳慶一邊給大家倒飲料，一邊介紹：“這是我侄女林雯，在省城讀大學，放假過來玩幾天。”
    “小雯，這是楊鳴。”
    林雯微笑著點頭：“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楊鳴應付著，心裏卻在快速推演。
    陳慶顯然在說謊，這女孩不太可能是他的侄女。
    陳慶的檔案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家族關係沒有這號人物。
    而且兩人之間沒有半點血緣相似之處。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陳慶的廚藝確實不錯，幾道家常菜做得滋味十足。
    飯桌上的話題輕鬆愉快，從南城的變化聊到最近的電影，陳慶和妻子不時插話，氣氛融洽得就像一個普通的家庭聚餐。
    楊鳴一邊應付著閑聊，一邊暗中觀察林雯。
    她舉止優雅，談吐不俗，偶爾提到一些文學作品和社會話題，顯露出良好的教育背景。
    “小楊啊。”吃到一半，陳慶突然提議，“林雯這幾天想在南城轉轉，你能不能抽空帶她逛逛？你們年輕人在一起，肯定聊得來。”
    楊鳴放下筷子，思緒電轉。
    陳慶的目的終於浮出水麵。
    他不是要介紹什麽大人物給自己認識，而是要他接待這個林雯。
    問題是，這個看似普通的女大學生，真的像外表那樣簡單？
    “當然可以，”楊鳴爽快地答應下來，臉上露出適度的熱情，“南城這兩年變化挺大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林雯微笑道謝，眼神卻略帶探究地掃過他的臉。
    飯後，陳慶提議楊鳴送林雯回酒店。
    “她住在金鷹大酒店，離這兒不遠。”
    楊鳴暗自掏出手機，給朗安發了條信息：“先回去，我坐出租車。”
    告別陳慶夫婦，楊鳴和林雯走出小區。
    夜色中的南城，華燈初上，車水馬龍。
    “我們打車吧。”楊鳴提議道，林雯點頭同意。
    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功夫，楊鳴腦海中轉過無數念頭。
    為什麽陳慶要撒謊說她是侄女？
    又為什麽要自己陪她？
    難不成是在給自己介紹對象？
    不太可能……
    南城的夜風微涼，林雯站在路燈下，側臉的輪廓被柔和的光線勾勒出來。
    她不時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一副放鬆的樣子，好像真的隻是一個來南城旅遊的大學生。
    無論林雯的真實身份是什麽，陳慶把她交給自己，肯定有目的。
    “陳叔說你年輕有為，在自己創業？”林雯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楊鳴轉頭看她，笑了笑：“剛起步。”
    一輛出租車停在他們麵前。
    上車後，楊鳴報了大酒店地址，然後靠在座位上，陷入沉思。
    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地下世界的爾虞我詐。
    此刻，在這個陌生女孩麵前，他竟感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好像他的人生之中，很少和這種“正常女孩”接觸。
    不知道為什麽，他又想起了妹妹，如果妹妹還活著，是不是也該到了交男朋友的年齡？
    妹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呢？
    如果妹妹真的交了男朋友，自己又該如何應對這種關係？
    想著想著，他嘴角勾起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