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危機應對,布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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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仁和茶館。
    一間包廂內布置簡單,一張老式檀木茶幾,幾把靠背椅。
    牆上掛著一幅發黃的山水畫,幾道裂縫爬過畫中的山巒。
    陳慶推開窗戶,外麵蟬鳴陣陣。
    他盯著窗外的垂楊柳,手指輕敲窗台。
    “這種時候,我們在這種地方見麵,不太好吧?”楊鳴倒了兩杯鐵觀音,茶香在狹小的房間裏彌漫:“馮琪峻那邊,會注意到。”
    陳慶轉身,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角皺紋裏藏著一絲倦意。
    “你以為馮琪峻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陳慶放下茶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了解他……”
    “所以?”
    “所以不用掩耳盜鈴。”陳慶走回座位坐下。
    楊鳴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老板娘送進來一盤瓜子和幾樣涼菜,視線在兩人身上短暫停留,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我這幾天給省裏打過電話。”陳慶往椅背上靠,目光掃過楊鳴臉上的細微表情,“已經核實了你說的情況。”
    楊鳴不說話,手裏把玩著一枚茶蓋,碰撞聲在沉默中顯得格外清脆。
    “說說吧,在宜城見到馮琪峻了?”陳慶直奔主題。
    “見到了。”楊鳴點點頭,“他去見他前妻。”
    “蔣嬌?”
    “你也知道?”楊鳴有些意外。
    陳慶嘴唇抿了一下:“組織部那邊的檔案查得很細。那會兒我還在省裏,聽說過一些。”
    “我本來以為可以利用他前妻打開局麵。”楊鳴擺擺手,“不過現在看來恐怕不太行”
    陳慶苦笑:“這是因為你不了解馮琪峻。”
    楊鳴用右手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麵:“陳哥,我們先分析目前最壞的情況吧。”
    陳慶身體微微前傾,下巴的線條繃緊了。
    “馮琪峻這次是衝著眾興拆遷的事來的。”楊鳴聲音低沉,“按照他們的調查進度,兩周內肯定能挖出點東西。”
    陳慶緩緩點頭:“也就新槐街那邊的事。”
    “當時我的人催得急了些。”楊鳴語氣平淡,“是我沒有處理好。”
    陳慶沒有說話,眼神裏有一絲責備。
    工程上馬很急,時間緊,當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去追究那些灰色手段。
    “你沒收過我的錢。”楊鳴直視陳慶的眼睛,“這點很重要。你最多就是行政疏忽,督促不力。”
    “不管怎樣,我都有責任。”陳慶歎了口氣,“處分是跑不掉的。”
    “批評教育,最多內部警告,不會上處分。”楊鳴抿了一口茶說,“但仕途肯定受影響。常委的位子怕是要懸。”
    陳慶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四十出頭,正是仕途上升期。
    “而眾興公司會麵臨民事訴訟。”楊鳴繼續分析,“最嚴重的話,還會有違法強製拆遷的行政處罰和刑事責任。聲譽受損不說,以後在南城恐怕難以立足。”
    “你說的這些,還真是最壞的情況。”陳慶苦笑。
    楊鳴沉默片刻,忽然道:“陳哥,我有個問題。”
    “說。”
    “你說林德忠那邊,為什麽會為了一個孔兵,做到這種程度?”
    “我接你那個電話之前,根本不敢相信他會幫孔兵。”陳慶揉了揉太陽穴。
    楊鳴忽然問道:“你說林德忠圖什麽?”
    陳慶一怔,隨即搖頭:“我想不通。錢?權?”
    “會不會是孔兵手上有他的把柄?”
    “不太可能。”陳慶果斷否定,“以林老的資曆和謹慎,不會給人這種機會。”
    楊鳴陷入思考。
    茶水已涼,他卻端起來一飲而盡。
    陳慶若有所思的注視著他,試探問:“你有主意了?”
    楊鳴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輕點桌麵:“首先,先搞明白孔兵和林德忠之間的那條線。林德忠為什麽會幫孔兵,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交易。”
    “這個不容易。”
    “我會想辦法。”楊鳴說。
    “這個事情,我也會查查看。”
    楊鳴點頭:“如果搞不清楚孔兵和林德忠之間的貓膩,那就隻能解決製造麻煩的人。”
    陳慶皺眉:“具體怎麽操作?”
    “這部分不用陳哥操心。”楊鳴坐直身體,語氣平靜中帶著幾分堅決,“這種事情,我會處理。”
    陳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適合他這個副市長過問太多。
    楊鳴眼神變得銳利:“隻要我們打掉孔兵,到時候,局麵就會扭轉。”
    “不過。”楊鳴話鋒一轉,“短期內我們還是要應對馮琪峻的調查。”
    “我已經安排人,重新整理了所有新槐街的文件資料。”陳慶說。
    楊鳴搖頭:“還不夠。”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部諾基亞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老五,你之前接觸過新槐街那幾戶拆遷釘子戶。”楊鳴聲音平靜,“把情況再核實一遍,明白我的意思嗎?”
    電話那頭傳來簡短的回應。
    “好,這事你親自跑一趟。堵住可能的漏洞。”楊鳴掛斷電話。
    等楊鳴收起手機,陳慶忽然問道:“你見過馮琪峻本人,感覺如何?”
    “聰明,執拗,有原則。”楊鳴停頓了一下,“不好對付,但也不是不可理喻的人。我現在已經讓他知道了,他是被當槍使……”
    “你覺得能說服他?”
    “這個……不好說。”楊鳴搖搖頭,“他走的路和我們不一樣。他信奉的是一套純粹的規則,黑白分明。”
    陳慶歎了口氣:“這樣的人最難打交道。”
    “但也最容易被現實打破幻想。”楊鳴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他的理想主義遲早會撞上現實的牆。”
    兩人陷入沉默。
    窗外的知了叫得更加賣力,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光影。
    楊鳴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皺。
    “麻子?”他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簡短有力:“鳴哥,花雞到南城了,他想見你。”
    楊鳴的眼神驟然變得深邃,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茶杯。
    他沒有立即回應,而是深吸了一口氣。
    “知道了。”楊鳴說完,掛斷了電話。
    陳慶看著他的表情變化:“有事?”
    “有個朋友來南城了。”楊鳴收起手機,臉上表情難以捉摸,“我得過去見見他。”
    “什麽朋友?”陳慶疑惑地問。
    “好朋友。”楊鳴笑了一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陳哥,我就先走一步。馮琪峻那邊的情況,有變化隨時聯係。”
    陳慶抿了口茶:“小心點。這段時間風口浪尖,別節外生枝。”
    楊鳴點點頭,走出茶室,身影消失在門廊的陰影中。
    陳慶站在窗前,目送他離去,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