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龍湖山莊,故人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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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火車站附近,一家叫“天順”的小旅館。
    樓道燈泡壞了一個,三十瓦的黃光在牆上投下昏暗的光。
    二樓盡頭的房間裏,花雞站在窗邊,手裏拿著一部舊式諾基亞手機,盯著窗外馬路對麵那家亮著霓虹燈的小吃店。
    嚴學奇躺在靠近門口的單人床上,一條腿搭在床沿,手裏翻著一本皺巴巴的體育雜誌,目光時不時掃向窗邊。
    角落裏,小陳坐在一把掉漆的椅子上,正往槍裏推子彈。
    他臉上還帶著青澀,但眼神裏卻是不符年齡的冷漠。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花雞點點頭:“好,我等你電話。”
    掛斷電話,他轉過身,看了一眼正在裝子彈的小陳,微微蹙眉。
    “放下吧,這不是金三角。”花雞的聲音不高。
    小陳猶豫了一下,將裝了一半的子彈退出來,放回盒子裏。
    嚴學奇從雜誌裏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花雞一眼,沒說話。
    “已經聯係上了。”花雞在床邊坐下,“一會兒有人過來接我們。”
    嚴學奇放下雜誌,盯著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縫:“這麽快?”
    小陳望向花雞,又看了看嚴學奇,最終沒有表態。
    這個三人組,不知不覺間已經發生了微妙的位移。
    當初是嚴學奇一手拉起這個隊伍,現在,花雞卻逐漸坐到了中心位置。
    “你自己過去就行,”嚴學奇忽然說,聲音裏帶著幾分疲憊,“我和小陳在這邊等你。”
    花雞往杯子裏倒熱水,水汽騰起,模糊了他的表情:“你們不去?”
    “我們過去做什麽?”嚴學奇抬起手臂擋住眼睛,“我和他沒什麽好聊的。”
    花雞嗯了一聲,喝了一口水。
    ……
    晚上十一點,花雞的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號碼。
    “喂?”
    “我是老五。”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男聲,“車已經在樓下,黑色帕薩特。”
    花雞站起身,從床邊拿起外套:“知道了。”
    嚴學奇坐起來,遞給他一個黑色背包:“帶上這個。”
    花雞接過,感受到了裏麵硬邦邦的觸感,眉頭微皺:“不需要。”
    “以防萬一。”嚴學奇盯著他的眼睛,“我相信楊鳴,但我不相信南城。”
    花雞拉開包,看了一眼裏麵的手槍,拉上拉鏈,將包遞回去:“不用,他既然派車來,就不會出事。”
    嚴學奇沒再堅持,點點頭:“注意安全。”
    花雞整了整衣領,下樓,推開旅館大門。
    南城的夜晚濕冷,風裏夾雜著一股柴油味。
    街對麵那家小吃店已經關門,霓虹燈卻還亮著,在地上投下一道光。
    一輛黑色帕薩特停在路邊,車窗搖下,露出一張臉:“花雞?”
    花雞走過去,拉開後門坐進去。
    車內空調很足,駕駛座和副駕駛上坐著兩個陌生男人,都是二十幾歲的樣子,穿著普通,但氣質警覺。
    車子發動,駛入夜色。
    一路無話。
    南城的街景從車窗外飛掠而過。
    這座城市自他離開後變化很大,到處是高樓和立交橋,招牌上的霓虹燈照亮半邊天。
    半小時後,車子開到龍湖山莊。
    老五領著花雞來到一間包廂門口,推開一扇檀木門。
    楊鳴已經站在那裏,西裝革履,與記憶中的形象有些不同了,更沉穩,也更成熟了。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楊鳴臉上掛著笑容。
    “我也是。”花雞站在門口,笑道。
    兩人相對無言,仿佛有太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老五識趣地退出房間,輕輕帶上門。
    碧綠如翡的桌麵上,擺滿了精致小菜,酒是五糧液。
    “老嚴沒來?”楊鳴給花雞倒了一杯酒。
    “他們不想來。”花雞端起酒杯,淺嚐一口,“你也知道他那個脾氣。”
    楊鳴苦笑,抿了一口酒。
    “我之前接到消息,說你遇襲了。”花雞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你是怎麽搞的?做了大哥還三天兩頭被人打冷槍?”
    楊鳴輕歎一聲,搖搖頭:“太突然了,沒人想到他們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也可能是我太自大了。”
    “孔兵幹的?”
    楊鳴看了他一眼:“你連這個都知道?”
    “老嚴在川渝這邊還有些消息渠道。”花雞給自己夾了塊肉。
    “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楊鳴轉移了話題。
    “湊合吧,”花雞咧嘴一笑。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微醺。
    “記得在納市那會兒不?”花雞忽然笑了,“剛進瀚海那陣子,我一直看你不太順眼。”
    楊鳴搖頭失笑:“那都什麽時候的事了。”
    “誰能想到,你小子現在能在南城混出這麽大名堂。”花雞又給兩人倒了酒,“眾興公司,好氣派啊。”
    “別提了,”楊鳴斂去笑容,“這陣子麻煩事一堆。”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孫巧還好嗎?”楊鳴忽然問道。
    花雞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目光垂向桌麵:“她……現在跟她父母住一塊。”
    楊鳴察覺到了什麽,沒有追問,隻是點點頭:“有機會替我向她問好。”
    “她死了。”花雞的聲音低啞。
    楊鳴一怔,剛想開口,花雞就打斷他,緩緩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聽著自己這個兄弟這些年的經曆,楊鳴有種感同身受,就好像這一切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一樣。
    夜色漸深,兩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最後不省人事。
    這是楊鳴這些年來第一次喝成這樣,同時也是花雞這些年第一次喝醉。
    當初他們選擇了不同的路,如今再聚,已經物是人非,不過心裏的那份兄弟情,卻始終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