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楊鳴深謀,非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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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的決定遠非表麵看起來那麽衝動。
    早在北上江城之前,楊鳴就已經做過最壞的打算。
    他太了解北方的格局了,盛源集團在那裏經營多年,根深蒂固。
    而二猛作為秦天誠的左膀右臂,不可能坐視眾興在江城擴張。
    當初在南城的辦公室裏,楊鳴曾經一個人思索了整整一夜。
    如果說第一次北上是試探,那麽現在就是攤牌的時候了。
    楊鳴很清楚,與盛源的正麵衝突遲早會來。
    二猛是秦天誠的人,而秦天誠是他的死敵。
    這個仇,終究是要報。
    隻是他原本想再等等,等實力更強一些,等時機更成熟一些。
    但朗安的失蹤改變了一切。
    不,準確地說,是加速了一切。
    這些年來,楊鳴看似在商業上順風順水,實際上一直在為這一天做準備。
    南城的產業、隆城的布局、與湯誌龍的合作,每一步都是棋子,每一步都指向最終的目標,重返江城,完成十六年前未竟的複仇。
    他讓麻子準備了一個安全賬戶,裏麵幾乎是存放了他大半的資產。
    這是他為北上之戰準備的戰爭基金。
    不是做生意的錢,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買命錢”。
    收買人心需要錢,打通關節需要錢,安置傷亡兄弟需要錢。
    這筆錢,他存了好幾年,就等著這一天。
    人員配置上,他也早有安排。
    孔強江手下的精銳,都是他特意從各地挑選的好手。
    這些人不是普通打手,而是真正見過血、扛過事的。
    平時分散在各個產業裏,看似是保安、司機、業務員,實際上都是能打能殺的戰士。
    更重要的是,他在江城還有一張底牌。
    那是一份名單,上麵記錄著他之前在江城時候,建立起來的衙門關係。
    這些人或是欠過他人情,或是收過他好處,或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關鍵時刻,這份名單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當朗安出事的消息傳來,楊鳴表麵上的憤怒和衝動,其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讓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理由,去發動這場蓄謀已久的戰爭。
    朗安的失蹤,恰好給了他這個理由。
    為兄弟報仇,這是江湖上最正當的理由。
    沒有人會質疑,沒有人會反對。
    相反,如果他不為朗安討回公道,反而會讓手下人寒心。
    當然,這不是說楊鳴對朗安的感情是假的。
    恰恰相反,正因為是真的,所以這個理由才如此有力。
    但與此同時,他也在利用這件事,推動更大的計劃。
    這就是楊鳴的可怕之處。
    他能在情感和理智之間找到完美的平衡點,讓兩者相輔相成,而不是相互掣肘。
    盛源集團確實很強大,但也不是沒有弱點。
    二猛年紀大了,不像年輕時那麽有衝勁。
    手下的人才青黃不接,能打的有,但能獨當一麵的少。
    最關鍵的是,他們太依賴在北方的統治地位了,缺少危機感。
    而楊鳴不同。
    他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的隊伍雖然規模不如盛源,但更團結,更有戰鬥力。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進攻方,可以選擇時間、地點和方式。
    這場仗,楊鳴不是沒有勝算。
    他要的不是在江城分一杯羹,而是要掀翻整個棋盤,重新洗牌。
    隻有這樣,才能真正觸動秦天誠,把他從幕後逼到台前。
    而這,才是楊鳴的終極目標。
    ……
    宣城,某影視基地。
    “好,過了!”導演滿意地喊道,“蘊姐今天狀態不錯啊。”
    劉蘊摘下劇中的頭飾,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謝謝導演。”
    “晚上一起吃飯?”男主角湊過來,“訂了一家不錯的私房菜。”
    “不了。”劉蘊拿起助理遞來的手機,“家裏有點事。”
    “改天?”男主角不死心。
    劉蘊已經往化妝間走去,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二十分鍾後,她換回便裝,坐進保姆車裏。
    “回家。”她對司機說。
    司機點點頭,發動車子。
    劉蘊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最近這段時間,她推掉了很多通告,隻接了這一部戲。
    劇組的人都在猜測,是不是她要轉型,或者身體出了問題。
    隻有她自己知道真相。
    車子駛進市區一個高檔別墅區。
    這是她兩年前買的房子,平時很少住,主要是圖個清靜。
    下了車,劉蘊推開別墅大門。
    “小姐回來了。”保姆王姨迎上來,接過她的包。
    王姨五十多歲,是劉蘊從老家帶來的。
    人老實,嘴嚴,最重要的是,不多管閑事。
    “他怎麽樣?”劉蘊一邊換鞋一邊問。
    “傷好得差不多了。”王姨壓低聲音,“就是還不說話。每天就坐在陽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蘊點點頭:“飯吃了嗎?”
    “吃了一點。”王姨歎了口氣,“都快半個月了,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我知道。”劉蘊說,“你去休息吧,我上去看看。”
    她踩著樓梯往上走,腳步很輕。
    二樓盡頭的客房門開著。
    劉蘊走到門口,看到一個身影坐在陽台上。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灑在那人身上。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T恤,比之前瘦了很多。
    劉蘊走過去,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男人緩緩轉過頭。
    是朗安。
    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左肩和右腿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偶爾還能看到他動作時的一絲不自然。
    “感覺怎麽樣?”劉蘊問。
    朗安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轉向遠方。
    “我知道你能聽懂。”劉蘊自顧自地說,“醫生說你的聲帶沒有問題,不說話是心理原因。”
    朗安依然沉默。
    “你知道嗎?”劉蘊笑了笑,“那天我過去的時候,真的把我嚇了一跳,我以為你真的……”
    她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是棋子吧。你是楊鳴的棋子,我是秦俊的棋子。棋子與棋子之間,總該有點惺惺相惜。”
    朗安的眼神動了動。
    “那天晚上,秦俊的助理武洋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接個人。”劉蘊回憶道,“我本來不想參與這些事情的,直到他說出了你的名字,當時我正好在江城,處理億家金服的事……”
    朗安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頭看著劉蘊。
    “你當時已經快不行了,失血過多,還有內傷。我把你帶回來,找了私人醫生。”
    “半個月了。”劉蘊站起來,“你該想清楚了吧?是繼續裝啞巴,還是告訴我,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朗安看著她,嘴唇動了動。
    “我……”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不急。”劉蘊從桌上倒了杯水遞給他,“慢慢來。”
    朗安接過水,小口小口地喝著。
    “謝謝。”他終於說出了完整的兩個字。
    “不用謝我。”劉蘊重新坐下,“我隻是想不通,為什麽你可以為了你那所謂的大哥把命搭上,也不願意為自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