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夜下殺機,舊江湖

字數:5619   加入書籤

A+A-


    這天晚上八點半,花雞按照自己的計劃來到了裁縫店。
    街上已經很安靜了,隻有遠處偶爾傳來汽車經過的聲音。
    裁縫店的門還開著,裏麵透出昏黃的燈光。
    花雞推門進去,聽到門上掛著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老裁縫正坐在縫紉機前整理白天剩下的布料,頭上戴著老花鏡,手裏拿著一把剪刀。
    聽到鈴聲抬起頭來,看到花雞後有些意外。
    “我們打烊了,明天再來吧。”老裁縫摘下眼鏡,聲音很平靜。
    花雞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到店裏的一把椅子前坐下。
    這把椅子平時是給客用的,椅背是紅木的,坐墊已經有些磨損。
    他慢慢從懷裏掏出手槍,放在腿上,槍口對著老裁縫。
    老裁縫看到槍,眼神停頓了一下,但臉上沒有表現出恐懼。
    他放下手裏的剪刀,緩緩站起身來,目光在花雞臉上停留了幾秒鍾。
    “把門關上。”花雞的聲音很低,“我有事要和你聊聊。”
    老裁縫點點頭,走到門邊把鐵卷簾門拉下來。
    拉門的時候動作很慢,沒有任何慌張。
    門關好後,他又把門上的插銷插上,然後轉身看著花雞。
    “二猛是你殺的吧?”
    老裁縫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裏突然多了一種東西。
    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久違的殺氣,就像一把埋在土裏多年的刀突然重見天日。
    他看著花雞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畏懼,仿佛麵前坐著的不是一個拿槍的殺手,而是一個普通的客人。
    花雞有些意外,但沒有被對方的氣勢鎮住。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知道有些老江湖即使到了這個年紀也不會輕易服軟。
    “是我。”花雞承認得很幹脆。
    老裁縫笑了起來,那笑容裏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他走到花雞對麵,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後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給兩個茶杯倒茶。
    茶水是溫的,已經泡了一段時間,顏色有些濃。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是楊鳴派來的吧?”老裁縫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花雞的眉頭挑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個老裁縫還知道楊鳴。
    按理說,一個普通的裁縫不應該知道這些江湖上的事情。
    “你能幹掉二猛,的確很厲害。”老裁縫繼續說道,眼神裏多了一絲欣賞,“這麽多年了,我很少遇到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了。有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這時,從後麵的房間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應該是那個女孩在收拾東西。
    老裁縫聽到聲音,朝後麵看了一眼。
    花雞沒有話說,不過眼神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老裁縫朝著後麵的房間道:“媛媛,你去你同學那邊住一晚,我有客人。”
    房間裏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好的。”
    不一會房間裏就沒了動靜,顯然女孩已經從後門離開了。
    “你是來殺我的?”老裁縫放下茶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的表情。
    花雞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就是回答。
    老裁縫笑了笑:“那你為什麽還不動手?是擔心殺了我沒辦法脫身?”
    花雞依舊沉默,片刻後他問道:“你和秦天誠是什麽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老裁縫眉頭微皺,緊接著笑著問:“你想知道這個?那行,那我就和你說說……”
    ……
    多年前,當秦天誠剛剛坐穩北城大哥這個位置的時候,他並不滿足於現狀。
    那時候的秦天誠正值壯年。
    手下有二猛這樣的悍將兄弟,北城的賭場、運輸、建築,但凡能賺錢的買賣,都要看他的臉色。
    但秦天誠不是那種安於現狀的人。
    他骨子裏有一種不安分的東西。
    最初的想法很簡單。
    北城雖然是個重要的工業城市,但畢竟地盤有限,能榨出來的油水也就那麽多。
    而周邊的幾個城市都沒有什麽像樣的勢力,簡直就是一塊塊等著人去咬的肥肉。
    既然有這個實力,為什麽不去試試?
    溫城是他選中的第一個目標。
    這座城市距離北城隻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是個以輕工業為主的地方。
    當地有幾個小團夥,但都成不了氣候。
    最大的一個頭目叫馬三,手下不過二十來號人,主要做一些收保護費的買賣。
    秦天誠派二猛帶著一群兄弟過去,前後用了不到兩個月就把溫城收拾幹淨了。
    馬三和他的手下要麽投靠,要麽滾蛋,要麽躺進醫院。
    整個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
    溫城的成功讓秦天誠嚐到了甜頭。
    一個城市的地盤,意味著更多的收入來源,更大的影響力,還有更多可以利用的資源。
    而且從戰略上來說,控製了溫城就等於在北城外圍建立了一個緩衝區,任何想要對付他的人都必須先過溫城這一關。
    接下來的三年裏,秦天誠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戰爭機器。
    他先後拿下了青山、石河、金州三個城市,每一次都是雷霆出擊,速戰速決。
    他的手下從最初的幾十人發展到幾百人,控製的地盤相當於一個小省份。
    秦天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不是那種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他有自己的一套擴張理論。
    每攻下一個地方,他都會花時間研究當地的政治環境、經濟結構、人員關係。
    他知道什麽時候該下重手,什麽時候該懷柔,什麽時候該隱忍,什麽時候該出擊。
    他會在每個新占領的城市裏挑選最精明的當地人做代理人,負責日常的管理工作。
    他自己則坐鎮北城,通過這些代理人遙控指揮。
    這樣既能保證有效控製,又不會讓自己過分暴露在前台。
    但樹大招風這個道理,秦天誠當時並沒有真正理解。
    隨著勢力的急劇擴張,他開始觸動一些人的利益。
    有些是當地的既得利益者,有些是更高層麵的力量。
    這些人或許單獨拿出來都不足以對付秦天誠,但當他們聯合起來的時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那是一個秋天的夜晚,秦天誠剛剛從金州回到北城。
    金州是他最新拿下的地盤,那裏有個叫劉老板的商人一直不配合,秦天誠親自過去處理了這件事。
    回來的路上他心情不錯,因為劉老板最終還是屈服了,同意按月上交“會費”。
    秦天誠住在北城西區的一棟三層小樓裏。
    這棟樓是他花錢買下來的,位置很隱蔽,周圍都是普通的居民區。
    樓的一二層做了改裝,住著他的貼身保鏢,三層是他的臥室。
    按照慣例,保鏢們會輪流值班,確保沒有死角。
    但那天晚上出了問題。
    淩晨三點多,秦天誠被一陣輕微的響聲驚醒。
    他睡覺很輕,這是多年江湖生涯養成的習慣。
    聲音很細微,像是有人在樓梯上走路,但腳步聲被刻意壓製了。
    秦天誠立刻就意識到有情況。
    他悄悄從床上起來,摸到床頭櫃裏的手槍。
    但還沒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臥室的門就被輕輕推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黑衣人,戴著口罩,手裏舉著槍。
    兩個人在黑暗中對視了幾秒鍾,然後黑衣人慢慢走進房間,用槍指著秦天誠。
    “別動。”黑衣人的聲音很低,聽不出年齡。
    秦天誠舉起雙手,但眼神依然很平靜。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場麵,知道在這種時候慌張隻會加速死亡的到來。
    黑衣人走到床邊,用槍口頂住秦天誠的額頭。
    金屬的觸感很冰冷,秦天誠能感覺到對方手指在扳機上的微微顫抖。
    “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黑衣人說。
    “知道。”秦天誠的聲音很平靜,“不過在你開槍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黑衣人沒有說話,但也沒有立刻扣動扳機。
    就在這個時候,秦天誠開口說了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