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城東一棟老式居民樓的四樓，有一間不起眼的出租屋。
    這裏原本是房東用來出租給外來務工人員的，房間不大，隻有兩室一廳，家具也很簡陋。
    但最近幾天，這裏住進了五六個陌生男人。
    客廳裏煙霧繚繞，幾個男人圍坐在一張破舊的茶幾旁。
    茶幾上擺著泡麵盒、煙頭和幾瓶啤酒，空氣中彌漫著煙草和方便麵的味道。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即使是白天也看不到一絲陽光。
    領頭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最顯眼的特征是一對三角眼，眼神陰冷狡詐。
    他穿著一件深色的夾克，坐在沙發的正中央，其他人都圍著他坐。
    這個人叫蛇眼，是老裁縫手下的一個得力幹將。
    “老大，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坐在蛇眼右邊的一個瘦高個開口問道。
    這人叫猴子，年紀不大但很精明，是蛇眼的副手。
    蛇眼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急什麽？這幾天江城亂得很，到處都是條子。”
    “可是我們已經在這個鬼地方待了快一個星期了。”另一個手下抱怨道，“再不動手，目標說不定就跑了。”
    “跑？”蛇眼冷笑一聲，“能跑到哪去？”
    蛇眼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
    樓下的街道上車來車往，看起來很平常，但他知道這種平靜隻是表麵現象。
    最近幾天江城發生了太多事情，先是何東的夜總會被砸，然後是大規模鬥毆，接著又是楊鳴遭遇槍擊。
    整個城市的執法隊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街上巡邏的車明顯增加了。
    蛇眼重新坐回沙發：“現在全江城的條子都在找槍手。我們要是這個時候開槍，不是自投羅網嗎？”
    猴子點點頭：“老大說得對。不過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麽耗著吧？”
    “我知道。”蛇眼彈了彈煙灰，“所以我們得改變策略。”
    “什麽策略？”有人問道。
    “這次不能用槍了。”蛇眼的語氣很堅決，“江城再響一槍，我們肯定都跑不掉。”
    屋裏的其他人都看著蛇眼，等待他的進一步說明。
    “我這幾天重新踩了點，”蛇眼從茶幾上拿起一張江城地圖，“老五現在住在金桂小區，那是個老小區，周圍環境比較複雜。”
    他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小區隻有兩個出入口，但附近有好幾條小巷子可以逃跑。最重要的是，小區門口就是一條主幹道，車流量很大。”
    “老大的意思是？”猴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製造車禍是最好的選擇。”蛇眼說道，“找個合適的時機，在他出門的時候撞死他。”
    坐在角落裏的一個壯漢開口了：“車禍不好控製，萬一撞不死怎麽辦？”
    “那就補刀。”蛇眼的眼神變得更加陰冷，“車禍之後趁亂用刀子給他幾下，保證他死透。”
    “用刀的話動靜也不小。”猴子有些擔心。
    “比用槍好得多。”蛇眼說道，“關鍵是我們要做得幹淨利落，不能留下把柄。”
    一個留著寸頭的年輕人舉手：“老大，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蛇眼考慮了一下：“再等兩天。我想再去踩踩點，摸清對方的具體行動規律。這幾天他一直待在小區裏沒出來，說明他已經有了防備。我們必須找一個他必須出門的理由。”
    說完，他穿上外套然後離開了出租屋。
    其他人繼續坐在客廳裏，但氣氛明顯輕鬆了一些。
    他們都知道蛇眼是個很謹慎的人，跟著他做事成功率很高。
    ……
    金桂小區是江城老城區的一個住宅小區，建於九十年代初，現在已經有些破舊了。
    小區裏的樓房都是六層的老式建築，外牆斑駁，樓道裏的燈經常壞。
    但這裏地理位置不錯，離市中心不遠，房價也比較便宜，所以住戶不少。
    老五住在小區中間的一棟樓裏，三樓西戶。
    這套房子是他半年前買的，兩室一廳，裝修很簡單但很幹淨。
    客廳裏擺著一套深色的沙發，茶幾上放著煙灰缸和遙控器，牆上掛著一台液晶電視。
    此時老五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裏夾著一根煙。
    電視裏播放的是新聞節目，主持人正在報道江城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件。
    老五看得很認真，偶爾皺一下眉頭。
    廚房裏傳來輕微的聲響，一個女人端著切好的果盤走了出來。
    這就是老五的女人範嬌，二十六歲，身材苗條，長得很清秀。
    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頭發紮成馬尾辮，看起來很文靜很知性。
    “吃點水果吧。”範嬌把果盤放在茶幾上，然後在老五身邊坐下。
    果盤裏有蘋果、橙子和葡萄，切得很精致，還配了小叉子。
    範嬌很細心，知道老五喜歡在看電視的時候吃點水果。
    老五伸手拿了一塊蘋果放進嘴裏，然後用胳膊摟住範嬌的肩膀。
    “你這幾天怎麽都不用去公司？”範嬌靠在老五的肩膀上，語氣裏帶著一絲好奇。
    平時老五很忙，經常早出晚歸，有時候幾天都見不到人。
    但最近一個星期他一直待在家裏，除了偶爾下樓轉轉，基本不出門。
    “鳴哥給我放假了。”老五隨口回答道，手指輕撫著範嬌的頭發。
    這當然不是實話。
    實際上是楊鳴擔心他的安全，讓他暫時不要露麵。
    花雞從北城傳來的消息很明確：有人要對老五動手。
    雖然具體的威脅還不清楚，但楊鳴不願意冒險。
    “楊總人真好。”範嬌笑了笑，“能有這樣的老板是你的福氣。”
    範嬌對楊鳴的印象很好。
    雖然她很少見到楊鳴本人，但從老五那裏聽說了很多關於楊鳴的事情。
    在她眼裏，楊鳴是個很有能力也很重情義的人，對手下照顧得很周到。
    “你女人家懂什麽。”老五笑著，“男人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我怎麽不懂？”範嬌假裝生氣地推開老五的手，“楊總這麽信任你，你就應該多為他分擔一些事情。不能光拿錢不幹活。”
    老五哈哈大笑：“你還真是向著外人說話。”
    “什麽外人？楊總是你老板，也算是我們的恩人。”範嬌認真地說道，“你現在能有今天的生活，都是因為跟著楊總。”
    這話說得沒錯。
    老五確實是因為跟著楊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收入。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老五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我會好好給鳴哥辦事，行了吧？”
    範嬌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靠在老五胸前繼續看電視。
    兩人聊了一會兒家常，老五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他站起身來，從衣架上拿起一件外套。
    “我去樓下轉轉。”
    “去哪裏？”範嬌抬起頭問道。
    “就在樓下走走，透透氣。很快就回來。”
    老五離開屋子，走下樓梯來到小區裏。
    金桂小區的綠化還算不錯，有幾棵大梧桐樹，現在正是葉子茂盛的時候。
    傍晚時分，不少居民在小區裏散步聊天，氣氛很悠閑。
    但老五的注意力不在這些上麵。
    從小區主道走到停車場，這裏停著幾十輛私家車。
    在停車場的角落裏，停著幾輛大麵包車，看起來有些突兀。
    老五朝其中一輛走過去，車門立刻打開了。
    車裏坐著五六個人，都是老五的手下。
    他們穿著便裝，但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家夥。
    “五哥。”
    “辛苦你們了。”老五點點頭，“有什麽異常情況嗎？”
    “暫時沒有。”小張回答道。
    “你們這樣一直守在這裏太累了。”老五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小區旁邊有個洗浴中心，你們大部分人都過去那邊住著。這裏留一兩個人就行，輪流值班。”
    “五哥，我們不累。守在這裏比較踏實。”
    “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老五說道，“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如果他們真要動手，光靠幾個人守在這裏也防不住。還不如分散一些，這樣既能保證休息，又能擴大警戒範圍。”
    旁邊另一輛麵包車的車門也打開了，裏麵同樣坐著幾個人。
    老五走過去和他們說了同樣的話，安排他們分批去洗浴中心休息。
    “記住，”老五最後強調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另外，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你們要照顧好你們大嫂的安全，把她安全送到楊總那裏。”
    “五哥你別這麽說，不會有事的。”小張有些擔心。
    “我隻是以防萬一。”老五拍了拍小張的肩膀，“你們要記住，保護大嫂比保護我更重要。她是無辜的，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手下們都點點頭，表示明白老五的意思。
    安排完這些事情後，老五又在小區裏轉了一圈，然後回到樓上。
    範嬌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飯，聽到開門聲探出頭來：“回來了？”
    “嗯。”老五脫下外套掛好，“飯還沒好嗎？我餓了。”
    “馬上就好。”範嬌笑著說道，“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老五走到廚房門口：“辛苦你了。”
    “說什麽呢。給自己男人做飯還算什麽辛苦。”
    老五知道危險正在逼近，但他不能讓範嬌知道。
    她是個善良單純的女人，不應該被卷入這些事情中。
    不管敵人是誰，不管他們想用什麽手段，他都要保護好自己的女人。
    這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