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健坐在沙發上，腦子裏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江城國際廣場的輿論事件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網上的討論越來越激烈。
    雖然他已經安排人刪除了一些不利的言論，但效果很有限。
    更讓他擔心的是，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省裏一些人的關注。
    昨天他接到了幾個電話，都是老同事打來的，表麵上是問候，實際上是在試探他的態度。
    餘健知道，如果事情繼續發酵下去，很可能會有人開始正式調查。
    二十分鍾後，門鈴響了。
    許雅連忙跑去開門，餘健也站了起來。
    “秦爺，您來了。”許雅的聲音更加恭敬。
    “嗯。”秦天誠的聲音很低沉，“餘廳到了嗎？”
    “到了，在客廳裏等您。”
    秦天誠走進客廳，看起來精神不錯。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中山裝，頭發梳理得很整齊，走路的時候腰杆還是挺得很直。
    “怎麽樣？”秦天誠坐在餘健對麵，語氣很平靜。
    “秦哥，這幾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餘健的語氣有些急切，“輿論鬧得很厲害。”
    “知道一些。”秦天誠點點頭。
    “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餘健身體前傾，“眾興公司目前的負責人，趙華玲背景不簡單。”
    “背景？”秦天誠輕笑了一聲，“什麽背景我都見過。”
    “她父親在川渝做過高官，雖然現在退休了，但人脈還在。”餘健解釋道，“這次的輿論事件明顯是她在背後操作，而且還有人在幫她。”
    “所以呢？”秦天誠端起茶杯，“你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這個事情不能硬來。”餘健選擇了一個委婉的說法，“我們需要重新考慮。”
    “重新考慮？”秦天誠放下茶杯，“你是想說這個事情就這麽算了？”
    “不是算了，是換個方式。”餘健連忙解釋，“現在輿論對我們很不利，如果繼續下去，可能會有更多的人關注這個事情。到時候上麵問起來，我也不好回複。”
    “那依餘廳來看，覺得應該怎麽辦呢？”秦天誠的語氣帶著一些揶揄，但餘健能感受到其中的壓力。
    “要不然……”餘健猶豫了一下。
    秦天誠眯起眼睛，打斷他的話：“做了那個女人？”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餘健連忙擺手，“趙華玲要是出了問題，到時候我們誰也跑不掉。她的背景太複雜了，一旦出事，肯定會有人追查到底。”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秦天誠耐人尋味的問。
    餘健試探性地說：“要不讓江城國際廣場先複工？”
    “複工？你來找我就是來說這個？這就是你給我的解決辦法？”
    “秦哥，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秦天誠眼神微變，沉吟了一下說：“我可以讓工地死幾個人，你到時候再找機會安排調查組下去，眾興公司在江城盤踞了這麽久，多少肯定能查出一些東西來。就算查不出來，我也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東西。”
    “不行！現在網上的輿論很大，所有人都在關注這個項目。”餘健有些著急的說，“這個時候如果工地再出事，你覺得會有什麽後果？到時候趙華玲繼續擴大輿論，鬧到京裏怎麽辦？”
    如今江城國際廣場已經成了熱點話題，如果這個時候工地出現死亡事故，肯定會引起更大的關注。
    到時候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反而可能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秦哥，我知道複工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結果。”餘健連忙解釋，“但是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不利。如果繼續堅持，最終會很難收場。”
    “很難收場？”秦天誠冷笑，“是你難收場，還是我難收場？”
    餘健的額頭開始冒汗，硬著頭皮道：“我們可以讓項目先複工，然後再想其他辦法。”
    “其他辦法？”秦天誠輕笑，“你說說什麽其他辦法？”
    “這個項目離完工還有至少一年多時間，在這期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周旋。先讓他們複工隻不過是緩兵之計。”餘健飛快的說，“這樣不僅能夠平息目前的輿論，又能達到我們的目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秦哥是傻子？還是說你覺得眾興公司的人都是傻子？”秦天誠看著餘健，“如果這次複工之後，他們會再讓你找到第二次機會嗎？還是說你準備和我踢皮球？緩兵之計，先穩住我？”
    “秦哥，你也要理解一下我。”餘健的語氣變得更加懇切，“我現在的處境真的很危險，如果這個事情繼續發酵下去，我可能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秦天誠笑了起來，眼神卻變得冷了不少。
    餘健接著說：“如果我出了問題，對你也沒有好處。”
    “你以為我離開了你，就轉不動了？你出了問題，我可以找別人。”秦天誠的語氣很冷，“小餘，如果你還想叫我一聲秦哥，這個事必須要按照我說的辦！”
    “秦哥，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如果我有辦法，我還能來找你嗎？”餘健帶著一絲哀求。
    “你能走到今天，就不可能沒有辦法，至於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秦天誠站起身，“但是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如果江城國際廣場複工了，你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
    “秦哥，你這是什麽意思？”餘健的臉色變得蒼白。
    “什麽意思你應該清楚。”秦天誠穿上外套，“我扶你上來，也可以讓你下去。”
    “秦哥，我們合作這麽多年了，你不能這樣對我。”餘健的聲音有些顫抖。
    “合作？你覺得我們是合作關係嗎？好自為之。”秦天誠說完就向門口走去。
    許雅連忙跟在後麵，幫秦天誠開門。
    “小雅。”秦天誠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
    “秦爺……”
    “好好照顧你幹爹。”秦天誠看著許雅，語氣很平靜，但許雅能感受到其中的威脅。
    許雅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點頭：“是，我會的。”
    秦天誠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出了門。
    許雅關上門，回到客廳，發現餘健坐在沙發上，臉色很難看。
    “幹爹，您沒事吧？”許雅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餘健擺擺手，但聲音聽起來很無力。
    許雅不敢再問，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餘健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知道秦天誠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他真的讓江城國際廣場複工，秦天誠肯定會采取行動。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選擇哪個，都可能是災難性的結果。
    餘健閉上眼睛，感覺頭疼欲裂。
    他現在終於明白，當初接受秦天誠的幫助，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