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一輛江城牌照的車子來到了雲縣。
    賀楓接到趙華玲的電話後，就帶著三個手下趕了過來。
    趙華玲在賓館裏見到他們時，賀楓還是那副沉穩的樣子，話不多，但眼神裏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可靠勁兒。
    跟來的三個人趙華玲都見過，都是金盾保安公司的老人，辦事幹淨利落。
    “趙總，需要我們做什麽？”賀楓問。
    “查一個人，二十三年前死的女老師林曉雯。我要知道她生前接觸過哪些人，特別是和她關係密切的。”趙華玲把從陳建國那裏了解到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賀楓點點頭：“明白了。給我兩天時間。”
    雲縣不大，道上的圈子更小。
    賀楓的辦法很直接，先找到當地最有分量的幾個人，請他們喝酒，順便了解情況。
    這種事對他來說輕車熟路，幾頓酒下來，雲縣道上誰是誰他基本都摸清了。
    縣裏有個叫馬強的，四十出頭，開了家KTV，在道上算是說得上話的人物。
    賀楓請他在包廂裏坐下，酒過三巡之後，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正事上。
    “馬哥，我想打聽個人。”賀楓給馬強倒酒，“二十多年前有個女老師叫林曉雯，你聽說過嗎？”
    馬強眯了眯眼睛：“林曉雯？那個跳河死的？”
    “對，就是她。”
    “這事都過去多少年了，你打聽這個幹嘛？”馬強有些警覺。
    賀楓掏出一遝錢放在桌上：“我老板對這事有興趣。”
    馬強看了看錢，又看了看賀楓：“你老板是什麽來頭？”
    “做生意的，外地人。”賀楓沒有多解釋，“馬哥，這錢不白拿，我就想知道當年林曉雯身邊的朋友都有誰。”
    馬強想了想，把錢收起來：“林曉雯我倒是聽說過，長得挺漂亮的一個姑娘。當年追她的人不少，其中有個叫郭建華的，是她高中同學，為了這個女的差點沒瘋掉。”
    “郭建華現在在哪？”
    “就在縣裏，在南郊承包了幾個大棚種花，生活過得一般。這人現在還是單身，聽說就是因為林曉雯的事，這麽多年了都沒結婚。”馬強搖搖頭，“癡情種一個。”
    賀楓又問了一些細節，馬強知道的也不多，但基本確認了郭建華的情況。
    第二天上午，賀楓把調查結果告訴了趙華玲。
    “郭建華，四十六歲，林曉雯的高中同學。當年追了林曉雯好幾年，一直沒成功。林曉雯死後，這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這些年來一直單身，也不怎麽和人來往。”
    “他現在在哪？”
    “南郊有個花卉種植基地，他承包了三個大棚。生意做得不大，但夠維持生活。”賀楓停頓了一下，“據說這人對當年的事一直耿耿於懷，覺得林曉雯不是自殺，但又沒膽子追究。”
    趙華玲點點頭：“走，去看看。”
    雲縣南郊的花卉種植基地不大，十幾個大棚分散在田地裏。
    趙華玲一行人開車過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郭建華的大棚。
    大棚外麵有個簡易的小房子，門口堆著一些花盆和工具。
    趙華玲走近時，聽到裏麵傳來電視機的聲音。
    “請問郭建華在嗎？”她敲了敲門。
    門開了，出來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四十多歲，皮膚有些黑，手上沾著泥土。
    這人長相普通，但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憂鬱。
    “你們找我有事？”
    “我姓趙，想和您聊聊。”趙華玲客氣地說，“關於林曉雯的事。”
    郭建華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警覺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不是執法員，也不是記者。”趙華玲說，“我隻是想了解一下當年的情況。”
    “為什麽？”郭建華的聲音有些顫抖，“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因為有人想為林曉雯討回公道。”
    郭建華愣了一下，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看了看趙華玲，又看了看站在後麵的賀楓幾人，最後說：“進來坐吧。”
    小房子裏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牆上貼著一些花卉種植的資料。
    郭建華給他們倒了水，自己坐在床邊，雙手放在膝蓋上。
    “你們真的要為曉雯討公道？”他的聲音很輕，但帶著一種壓抑了很久的憤怒。
    “這要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冤屈……”趙華玲說。
    郭建華深吸了一口氣，許久才開始講述這段往事。
    “高中那會兒，我就在追她。”郭建華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是高中同學，她考上了師範，我沒考上大學就出來混社會了。那時候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但還是想試試。”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窗外的大棚：“餘健那時候是副縣長，管教育這一塊。曉雯是老師，工作上免不了要和縣裏打交道。第一次見麵是在縣裏開會，餘健就盯上她了。”
    “餘健是怎麽追求她的？”趙華玲問。
    “一開始就是工作上多關照，給她們學校批點錢，給她個人也弄些好處。曉雯那時候不懂這些，以為是正常的工作往來。”郭建華握緊了拳頭，“後來餘健就約她吃飯，說是談工作，曉雯也沒多想。”
    郭建華的聲音變得憤怒起來，“餘健說了自己的目的，想要和曉雯好。曉雯一開始是不願意的，但餘健這人有手段。”
    “什麽手段？”
    “軟硬兼施。”郭建華咬牙切齒，“一方麵說什麽欣賞她，要提拔她當教導主任，另一方麵暗示如果不配合，工作上會很難做。曉雯那時候家裏條件不好，剛參加工作，哪敢得罪領導？”
    郭建華起身走到一旁，背對著趙華玲：“曉雯一開始隻是應付，但餘健這人太陰險了。有一次學校組織活動，餘健也去了，晚上安排了飯局。”
    “那個飯局出事了？”
    “對。”郭建華轉過身，眼神裏滿是憤怒，“曉雯後來告訴我，那天晚上她被灌了很多酒，完全不省人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餘健躺在一起，衣服都沒了。”
    趙華玲皺起眉頭：“然後呢？”
    “餘健這畜生還裝作什麽都沒發生，說是曉雯主動的，還說會對她負責。”郭建華的聲音在顫抖，“曉雯當時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麽辦。餘健就趁機說，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就在一起，他會照顧她的。”
    “林曉雯同意了？”
    “她能不同意嗎？”郭建華苦笑，“事情都發生了，而且餘健的身份不同。那個年代，女孩子遇到這種事，能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