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趙華玲正站在國際廣場的工地上，看著重新熱鬧起來的施工現場。
    推土機、挖掘機、貨車來來往往，工人們各自忙碌著。
    停工了半個多月的A3地塊終於重新開始建設，巨大的工地上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項目經理拿著圖紙走過來，向趙華玲匯報著進度情況：“趙總，按照現在的進度，我們能把停工期間耽誤的時間補回來。預計整個項目還是能按原定計劃完成。”
    “很好。”趙華玲點點頭，“資金方麵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銀行那邊的貸款已經到位，材料供應商也都恢複供貨了。”
    趙華玲環視著工地，心裏鬆了口氣。
    從省城回來後，她就全力投入到項目恢複工作中。
    好在之前的基礎打得不錯，各方關係也都維持得當，複工的過程比預想的順利。
    “你們繼續忙吧，有什麽問題隨時聯係我。”趙華玲對項目經理說。
    離開工地，趙華玲坐進了自己的車。
    司機啟動汽車，準備回公司。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楊鳴打來的。
    “工地那邊怎麽樣？”
    “一切正常，項目已經全麵複工了。”趙華玲簡單匯報了一下情況，然後話題轉到了餘健那邊，“有個事情，本來是想要晚點和你說的，既然你打電話過來了，我就和你說一下。”
    “你說。”
    趙華玲詳細地講述了在省城發生的一切。
    調查林曉雯案件的過程，發現許雅身份的經過，在甘市別墅與許雅見麵的情況，以及最後在翠湖茶樓向餘健攤牌的全過程。
    楊鳴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著，偶爾會問一兩個細節問題，但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
    當趙華玲說完之後，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
    “喂？”趙華玲以為電話斷了。
    “我在聽。”楊鳴的聲音傳來，“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不要再有下次了。”
    “你在擔心他們會報複？”趙華玲問。
    “華玲，你應該知道秦天誠是什麽人，我不想讓上次的事情再發生。還是那句話，我隻希望你幫我管理好公司的事，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安排給下麵的人去做，或者和我說。”
    趙華玲心裏一暖，還想解釋什麽，卻聽楊鳴繼續說：“從今天開始，我會多安排幾個人跟著你，你也別覺得我在監視你，我不希望你出事。”
    “好吧，楊總，都聽你的。”趙華玲用開玩笑的語氣，無奈的說。
    掛掉電話不到半小時，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開始跟在趙華玲的車後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當她的車停在公司樓下時，那輛越野車也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趙華玲認識其中一個，是賀楓手下的人。
    進入公司大樓後，趙華玲注意到大廳裏也多了幾個麵生的男人。
    他們穿著得體，看起來像是公司員工，但眼神很警覺，明顯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員。
    等她到達自己的辦公室時，發現隔壁原本空著的會議室裏也坐著兩個人。
    王小雅走過來，小聲對趙華玲說：“趙總，賀總安排了一些人過來，說是要加強安全措施。”
    趙華玲點點頭，心裏對楊鳴的效率感到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安排，嘴角不由的上揚。
    ……
    甘市郊區的別墅在夜幕中顯得格外安靜，隻有門口的路燈投下昏黃的光圈。
    餘健的車停在院子裏，引擎的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白霧。
    他推開車門，腳步有些沉重地走向別墅大門。
    這個地方他來過很多次，但今天晚上感覺完全不一樣。
    以往每次來這裏，都是秦天誠有事找他商量，或者是他需要秦天誠幫忙處理什麽麻煩。
    但這次不同，這次他是帶著憤怒和質疑來的。
    別墅裏的燈光透過窗簾灑在院子裏，顯得很溫暖，但餘健心裏卻感到一陣寒意。
    門沒有鎖，餘健直接推門而入。
    客廳裏很安靜，沒有看到許雅的身影，隻有秦天誠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杯茶。
    “坐吧。”秦天誠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
    餘健在對麵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一張低矮的茶幾。
    茶幾上放著茶具，還有一盒沒有開封的香煙。
    整個客廳的布置和上次來時一模一樣，但氣氛卻完全不同了。
    秦天誠打量著餘健的表情，似乎在尋找什麽線索。
    房間裏很安靜，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秦天誠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開口：“你已經知道許雅的事了吧？”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餘健心中爆炸。
    雖然他早就猜到秦天誠肯定知道趙華玲的調查，但聽到對方這麽直接地說出來，還是感到一陣措手不及。
    餘健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看來是真的。”秦天誠點點頭，“那個趙華玲還挺能幹的，居然能查到這些事。”
    “為什麽？”餘健終於開口了，聲音低啞得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天誠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重新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然後他抬起頭，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你不應該問我為什麽，你應該問問你自己。”
    “我自己？”餘健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當年是誰哭著求我幫忙的？”秦天誠的語氣依然很平靜，但話裏卻帶著一種嘲諷的味道，“是誰說那個女老師要毀掉他的前途，求我想辦法解決的？”
    餘健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當年是他主動找到秦天誠求助的。
    那時候林曉雯要他負責任，要他娶她，還威脅說如果他不同意就要到單位裏鬧。
    他當時害怕得不行，覺得自己的前途要完蛋了，於是想到了秦天誠。
    “我按照你說的做了，解決了那個女老師。”秦天誠繼續說道，“這些年來，你從一個小小的宣傳幹事，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這些都是怎麽來的，你心裏清楚。”
    餘健確實清楚。
    這麽多年來，每當他在仕途上遇到障礙，每當有人要和他競爭關鍵職位，總是會有一些意外發生。
    競爭對手會突然出事，或者會有人舉報他們的問題，或者會有其他各種各樣的麻煩找上門。
    而他自己，總是能夠在關鍵時刻得到貴人相助。
    有時候是資金支持，有時候是關鍵人物的推薦，有時候是重要的機會。
    這些幫助看起來都很自然，但餘健心裏清楚，這些都是秦天誠在背後操作的結果。
    “但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還有個孩子！”餘健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他拍著桌子大聲質問，“如果我知道有個孩子，我絕對不會讓你那麽做的！”
    秦天誠聽到這話，忽然笑了起來。
    這個笑聲讓餘健感到一陣寒意。
    他從來沒有見過秦天誠笑得這麽冷，這麽諷刺。
    “你會嗎？”秦天誠笑著反問，“你真的會嗎？當年你可是說過，不管用什麽辦法，隻要能讓那個女人永遠消失就行。”
    餘健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當年他確實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候他被恐懼和憤怒衝昏了頭腦，隻想著保住自己的前途，根本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