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經理。”狄明放下筷子，看著於通暉，“這次關市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於通暉正準備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抬起頭看著狄明，眼中滿是困惑：“狄總，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狄明說，“你該怎麽工作就怎麽工作，該對賬就對賬。但是關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關於陳昆山的事情，最好不要向公司提及。”
    於通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看著狄明，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怎麽可能？”
    他一個勁地搖著頭：“我是公司的財務主管，負責資金監控的。老韓那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這種情況我怎麽能不向公司匯報？要是後麵出了什麽問題，我……我怎麽向公司交代？”
    狄明笑了笑，拿起酒瓶給於通暉倒了一杯酒：“於經理，你先別著急。”
    他的動作很從容，仿佛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個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呢？你還是做你之前做的事情，老韓的錢莊還在那裏，業務還在正常運轉。至於老韓和陳昆山之間的事情，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和你們公司的合作關係並沒有改變。”
    於通暉接過酒杯，但並沒有喝，而是緊緊握在手裏：“可是這種事情按照公司的規定，我必須要上報。任何可能影響到資金安全的情況，都要及時向上級匯報，這是我的職責。”
    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焦慮：“狄總，雖然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但你應該很清楚，這些錢……”
    他沒有把“黑金”這個詞說出來，不過意思是已經很明顯了：“老韓這邊一直是我負責對接，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如果我瞞著不報，萬一後麵出了問題，公司追究起來，我就麻煩了。”
    嬌嬌坐在一旁，看著於通暉焦慮的表情，又看看狄明平靜的臉色，心裏也開始犯嘀咕。
    她雖然知道狄明是楊鳴的人，但對於他具體要做什麽，她確實不清楚。
    “於經理。”狄明的語氣依然很溫和，“我理解你的擔心，但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不報告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於通暉疑惑地看著他：“狄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狄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慢慢說道：“你們公司現在的情況，我多少也了解一些。北城那邊的局勢並不太平，你們盛源集團也麵臨著不少壓力。在這種時候，如果你突然匯報老韓這邊出了變故，你覺得公司會怎麽反應？”
    於通暉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狄明的話。
    “公司肯定會派人來調查，會重新評估這邊的風險，甚至可能會暫停合作。”狄明繼續說道，“到那時候，萬一有什麽問題，你覺得誰會成為替罪羊？”
    這番話讓於通暉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盛源集團的黑金，其中的確存在很多問題，如果真的查處什麽情況，讓自己做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可是我不報告的話……”
    “你不報告，現在什麽事都沒有。”狄明打斷了他的話，“你的工作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個月過來對賬，確認資金流向，然後回去匯報。除了對接的人從老韓變成了陳昆山的人，其他什麽都沒有改變。”
    於通暉還是很猶豫：“但是……”
    “於經理。”狄明突然問道，“你覺得我是做什麽的？”
    於通暉看著狄明，老實地說道：“我不知道，但從昨天晚上的情況看，你應該不是普通的生意人。”
    狄明笑了笑：“我隻是想讓於經理明白一個道理，有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聽到的不一定是事實。你以前怎麽做，現在就怎麽做。對完賬，回去繼續工作，這次的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這樣對你，對你的公司，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選擇。”
    包廂裏安靜了下來，於通暉低著頭，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嬌嬌看著這個情況，雖然不太清楚狄明的具體意圖，但她能感覺到這件事對於通暉來說確實很為難。
    她深知在這種時候應該怎麽做。
    “通暉。”嬌嬌輕聲說道，“我覺得我狄哥說得有道理。”
    於通暉抬起頭看著她。
    “你想想，昨晚的事，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嬌嬌分析道，“如果你現在向公司匯報，公司肯定會派人來調查，到時候萬一又惹出什麽事……”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於通暉的眼睛：“而且，從昨天晚上的情況看，陳老板的實力比老韓強得多。他既然能夠接管老韓的所有業務，說明他有這個能力和資源。對你們公司來說，這可能還是一件好事。”
    於通暉聽著嬌嬌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鬆動。
    嬌嬌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現在什麽都還沒有改變。你的工作內容沒有變，對接的業務沒有變，隻是對接的人換了而已。如果你現在就急著向公司匯報，反而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她伸手輕撫於通暉的手背：“通暉，我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人，但有時候負責任不一定就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匯報上去。你要考慮的是怎麽樣對公司最有利，怎麽樣對你自己最安全。”
    於通暉看著嬌嬌關切的眼神，又看看狄明平靜的表情，心裏的天平開始傾斜。
    “於經理。”狄明又開口了，“我可以向你保證，陳昆山的能力和信譽都沒有問題。他在關市的影響力比老韓大得多，和他合作，你們公司的資金安全反而更有保障。”
    他頓了一下，看著於通暉：“而且，我也會在這邊幫你們盯著，確保一切正常運轉。如果真的出現什麽問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於通暉沉默了很久，最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那如果後麵真的出了什麽問題……”
    “不會有問題的。”狄明肯定地說道，“而且，即使真的有什麽意外情況，你也可以說是剛剛發現的。畢竟，老韓和陳昆山之間的交接需要時間，你不可能第一時間就知道所有細節。”
    嬌嬌也在旁邊勸道：“通暉，我覺得你應該相信狄哥的判斷。他在這方麵比我們都有經驗。”
    於通暉又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不向公司匯報這次的事情。如果後麵真的出現了什麽問題……”
    “放心吧，於經理。”狄明舉起酒杯，“不會有問題，我保證。”
    三人碰了杯，於通暉一飲而盡，仿佛是在為自己的決定壯膽。
    用餐結束後，狄明親自將於通暉和嬌嬌送回了酒店。
    在酒店門口，他對於通暉說道：“於經理，好好休息。過兩天你的傷好了，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一切如常。”
    於通暉點點頭。
    目送兩人進入酒店後，狄明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驅車來到了關市的商業中心區。
    這裏有一棟二十多層的寫字樓，名叫“昆盛大廈”。
    狄明從車上下來，然後乘電梯來到了十八樓。
    電梯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裝修豪華的接待區。
    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牆上掛著幾幅價值不菲的字畫。
    前台坐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穿著得體的職業裝，看起來很專業。
    “先生，您好。”女秘書起身問道，“請問您找誰？”
    “我找陳總。”狄明說道，“我姓狄。”
    女秘書點點頭：“董事長在等您，請跟我來。”
    她領著狄明穿過一個寬敞的辦公區域，來到最裏麵的一間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的門是實木的，上麵掛著一塊牌子：“董事長辦公室”。
    女秘書輕敲了兩下門，然後推門而入：“董事長，狄先生到了。”
    “好，讓他進來。”裏麵傳來陳昆山的聲音。
    狄明走進辦公室，發現這裏的裝修比外麵更加豪華。
    辦公室麵積很大，至少有五六十平方米，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關市的景色。
    辦公桌是紅木的，後麵的書櫃裏擺滿了各種書籍和獎杯。
    陳昆山坐在辦公桌後麵，看到狄明進來，立刻起身迎接，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狄兄弟，你來了！”
    他的態度和昨天晚上在KTV包廂裏判若兩人，熱情得讓人有些意外。
    “陳總。”狄明點點頭。
    “來來來，坐這邊。”陳昆山客氣地將狄明引到辦公室一角的會客區，“喝茶還是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