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二十分，北城東環路旁邊，一輛白色桑塔納出租車停在路邊。
    花雞坐在駕駛座上，左手夾著一根紅塔山，右手搭在方向盤上。
    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下巴的輪廓。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馬路對麵那家名為“如家商務賓館”的建築。
    這是一棟四層的小樓，外牆貼著白色瓷磚，門口有個不大的停車場。
    花雞在這裏已經坐了將近兩個小時。
    地上已經有了六七個煙蒂，車內彌漫著淡淡的煙味。
    他不時地看看手表，然後又將注意力轉回到賓館門口。
    這種等待他已經習慣了。
    下午四點半，花雞剛點燃第八根煙，賓館門口終於有了動靜。
    兩個人從大堂裏走了出來。
    走在前麵的是個胖子，大概四十歲左右，穿著一件黑色夾克，褲子有些緊，走路的時候肚子一顫一顫的。
    後麵跟著一個瘦子，年齡差不多，但個子比胖子高一些，穿著灰色運動服，戴著一頂棒球帽。
    花雞眯起眼睛仔細觀察。
    沒錯，就是前天晚上跟蹤他的那兩個人！
    胖子在賓館門口站了一會兒。
    過了幾分鍾，瘦子從停車場裏開出來一輛白色的三菱越野車。
    很快，胖子坐進了副駕駛座。
    車子發動後，慢慢駛出停車場，向東環路的方向開去。
    花雞把煙頭丟出窗外，發動了出租車。
    他沒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等三菱車開出一段距離後，才慢慢啟動。
    跟蹤的時候要保持距離，這是基本常識。
    太近了容易被發現，太遠了又怕跟丟。
    三菱車沿著東環路一直向北開，速度不快，大概五十碼左右。
    花雞跟在後麵，中間隔著兩三輛車的距離。
    開了大概二十分鍾，三菱車拐進了一條通往郊區的公路。
    這條路花雞知道，通往北城北邊的幾個村鎮，平時車不多，主要是些貨車和農用車。
    花雞繼續跟著，但更加小心了。
    郊區路上車少，容易暴露。
    又開了十幾分鍾，前方的三菱車突然減速，然後拐進了一條小路。
    花雞在路口停了一下，透過車窗觀察小路的情況。
    這是一條土路，兩邊長著雜草和灌木，路麵坑坑窪窪的，看起來很少有車走。
    花雞猶豫了幾秒鍾，最終還是跟了進去。
    小路蜿蜒向前，兩邊的植被越來越茂密。
    開了大概五六分鍾，前方有一片開闊地，三菱車就停在那裏。
    那是一個山腳下的空地，麵積不大，大概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
    四周被樹林包圍，很安靜，連鳥叫聲都聽不到。
    花雞把出租車停在距離三菱車大概一百米的地方，熄了火。
    他透過擋風玻璃觀察三菱車的情況。
    車門是關著的，看不到車裏有沒有人。
    花雞等了幾分鍾，三菱車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他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按說車子停下來後，人應該下車才對，為什麽一直呆在車裏？
    花雞想了想，決定下車看看情況。
    他推開車門，先在車外站了一會兒，仔細聽周圍的聲音。
    山腳下很安靜，隻有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確認了一下腰間的黑星手槍，花雞才朝三菱車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走幾步就停下來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
    這種地方很容易埋伏，必須小心。
    走到距離三菱車大概五十米的時候，花雞停了下來。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車內的情況。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都是空的，後座也看不到人影。
    花雞心裏開始警覺起來。
    人去哪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別動。”
    聲音很冷，帶著一絲嘲諷的味道。
    花雞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沒有轉身。
    “慢慢轉過來，手舉起來。”聲音繼續說道。
    花雞緩緩轉過身，看到了那兩個人。
    胖子站在他左前方大概十米的位置，手裏拿著一把槍，槍口對準了花雞的胸口。
    瘦子站在胖子的右邊，沒有拿槍，但右手插在運動服的口袋裏，顯然也有武器。
    兩個人的位置很巧妙，一左一右，封死了花雞可能的逃跑路線。
    “總算是逮到你了。”胖子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黃牙。
    花雞的表情很平靜。
    “你們是老裁縫的人吧？”
    胖子和瘦子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花雞會知道他們的來曆。
    瘦子看了看胖子，皺著眉頭說：“這家夥知道的還挺多。”
    “知道又怎麽樣？”胖子不屑地說，“還不是被我們抓住了。”
    花雞點了點頭：“看來你們是專門等我的。”
    “不然你以為呢？”胖子得意地說，“我們在賓館裏就看到你了，故意引你到這裏來。”
    “這地方不錯。”花雞看了看四周，“很安靜，適合做事。”
    瘦子有些不耐煩了：“哪來那麽多廢話，先處理了再說。”
    胖子點點頭：“也對，夜長夢多。”
    兩個人開始商量起來。
    “這附近有個廢棄的采石場，”瘦子壓低聲音說，“一會弄死他，把他拖過去埋了。”
    “好主意。”胖子讚同道，“那裏的土鬆，好挖。”
    花雞聽著他們的對話，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
    “老裁縫就讓你們兩個人來殺我？”花雞突然問道。
    胖子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花雞身上：“怎麽，覺得我們不夠格？”
    “倒不是不夠格，”花雞說，“就是覺得有點少。”
    “少？”胖子冷笑道，“就我們兩個就夠了。殺你這種貨色，用不著大動幹戈。”
    花雞笑了一下：“看來老裁縫是真不把我放眼裏。”
    瘦子有些不耐煩：“別跟他廢話了，趕緊解決。”
    “也對。”胖子重新舉起手槍，“有什麽遺言要說的嗎？”
    花雞搖搖頭：“沒有。不過我挺好奇的，你們兩個是什麽來頭？”
    “想知道？”胖子似乎很享受這種掌控局麵的感覺，“我們是從蒙省那邊過來的。”
    “蒙省啊。”花雞點點頭，“難怪口音有點不一樣。”
    就在胖子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瘦子瞪了他一眼：“你話太多了。”
    “反正他馬上就死了，”胖子無所謂地說，“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花雞聽到這裏，心裏基本明白了。
    這兩個人應該是紅榜上的人，而且是那種亡命之徒。
    從他們的作風看，應該不止殺過一個人。
    瘦子繼續催促，胖子的耐心也耗盡了，他握了握槍柄，手指朝扳機上壓了下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