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炸彈的硝煙還未完全散去，楊鳴的反擊就開始了。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
    盛源集團在之前的較量中早已傷筋動骨，二猛死了，仇鎮江死了，朱然死了，林超重傷，核心骨幹要麽死要麽殘，整個組織架構千瘡百孔。
    一億多資金在關市失蹤，現金流斷裂，中層幹部人心惶惶，隨時準備跑路。
    孫升雖然鐵腕管理，但他麵對的是一個瀕臨崩潰的爛攤子。
    當楊鳴下達總攻令的時候，盛源集團幾乎沒有任何像樣的反抗。
    除了暴力砸場，經濟手段也在同步進行。
    盛源集團名下的幾家小額貸款公司，幾天之內，壞賬率從百分之五飆升到百分之八十。
    物流公司的貨車司機也出了問題。
    這些司機突然聯合起來要求加薪，不答應就罷工。
    公司答應加薪，他們又提出要交社保，要有年終獎，要改善工作條件。
    反正就是各種理由不開工。
    幾十輛貨車停在停車場裏，每天都要支付停車費和車輛保養費，但一分錢收入都沒有。
    更要命的是上遊供貨商也出了問題。
    幾家長期合作的供貨商突然要求現款現貨，不再允許賒賬。
    理由很簡單，盛源集團信用出現問題，擔心收不回貨款。
    這讓本來就緊張的現金流雪上加霜。
    建築工地上也不太平。
    幾個工程項目，工人們開始鬧事。
    今天說工資發晚了，明天說夥食不好，後天說住宿條件差。
    總之就是各種理由停工。
    一周內，盛源集團在北城的大部分產業都陷入癱瘓。
    十幾家娛樂場所關門，物流公司停運，建築工地停工，小貸公司無法正常放貸回款。
    整個商業帝國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塌。
    然而，看似獲得壓倒性勝利的眾興公司，情況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
    這場戰爭的代價是慘重的。
    為了在北城站穩腳跟，楊鳴幾乎動用了所有資源。
    從南城、隆城、江城調來的兄弟超過三百人，這些人每個月的工資、獎金、生活費加起來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租房、買車、置辦裝備，每一項開支都讓人心疼。
    更要命的是各種突發費用。
    兄弟們出去辦事，難免會有傷亡。
    醫藥費、家屬安撫費，每一筆都不是小數目。
    有人被抓了，要找關係保釋，保釋金少則幾萬，多則幾十萬。
    有人出了意外，家屬要安置，安家費更是一筆巨款。
    還有和當地勢力的交往費用。
    請客吃飯、送禮行賄、投資合作，每一個環節都要花錢。
    楊鳴心裏很清楚這筆賬。
    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眾興公司每個月的支出超過千萬。
    這還不包括各種意外開支和突發狀況。
    如果戰爭繼續拖下去，就算最終獲勝，眾興公司也會被拖垮。
    更讓人頭疼的是，秦天誠似乎也明白這一點。
    他躲在暗處，既不主動出擊，也不投降認輸，就這麽耗著。
    他知道時間對他有利，拖得越久，眾興公司的負擔越重。
    當眾興公司支撐不住的時候，就是他反擊的時候。
    這是一場比拚耐力和資源的消耗戰，誰先撐不住，誰就敗了。
    雖然盛源集團的產業大麵積受損，現金流幾近斷裂，各種債權人開始上門討債，銀行催促還貸，供應商要求結清貨款，承包商威脅停工，員工鬧著要工資。
    整個集團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徹底崩潰。
    但秦天誠畢竟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他有的是辦法應對困難。
    變賣一些非核心資產，從其他城市的關係那裏借一些資金，通過各種手段維持基本運轉。
    隻要能撐過這段最困難的時期，等眾興公司資金鏈斷裂，局麵就會逆轉。
    雙方都在咬牙堅持，都在等對方先倒下。
    這種僵持的局麵讓所有人都感到疲憊。
    眾興公司的核心成員每天都在處理各種問題，協調各種關係，安排各種行動。
    他們的精神高度緊張，身體嚴重透支，臉上都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
    北城連灣別墅區。
    客廳很大，擺著一套深色的沙發，中間是一張長方形的茶幾。
    落地窗外能看到修剪整齊的花園和遠處的山景。
    但此刻，這個本應寧靜的客廳氣氛卻很沉重。
    楊鳴坐在單人沙發上，身體向後靠著，一隻手搭在扶手上，另一隻手夾著煙。
    他的臉色有些憔悴，眼睛裏布滿血絲，下巴上長出了胡茬。
    這幾天的高強度運轉讓他看起來老了好幾歲。
    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有的還冒著青煙。
    旁邊擺著幾個茶杯，茶水早就涼了，杯壁上結了一層茶垢。
    老五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同樣一臉疲憊。
    他的眼皮沉重，不時地揉著太陽穴。
    這幾天他幾乎沒怎麽睡覺，白天處理各種事務，晚上還要協調行動，精神已經到了極限。
    麻子坐在老五旁邊，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疲憊。
    他的頭發有些亂，衣服也皺巴巴的。
    平時總是笑眯眯的臉上現在寫滿了疲倦。
    狄明和阿軍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
    狄明的眼睛有些紅腫，顯然睡眠不足。
    阿軍相對好一些，但臉色也不太好看。
    客廳裏很安靜，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人主動說話。
    狄明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鳴哥，我這幾天再召集一些兄弟，想辦法摸清楚秦天誠的行蹤，到時候我親自帶隊過去……”
    不等他說完，楊鳴就打斷了他，忽然問了一句：“小浩還在北城嗎？”
    狄明愣了一下，然後說：“我讓他去沈市那邊玩去了。”
    楊鳴點了點頭，頓時又沉默下來。
    客廳重新陷入安靜，隻剩下空調的嗡嗡聲。
    過了好一會，楊鳴才開口說：“我打算回一趟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