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這個人真的很厲害。”哈兒的語氣裏滿是崇拜，“不光能打，更重要的是有腦子。王名豪在南城混了十幾年，手下那麽多人，結果還是被楊鳴給搞定了。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錢彥彬深以為然地點頭：“聽起來確實很牛。那楊鳴現在怎麽樣了？還在南城嗎？”
    哈兒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聽說他後來和其他城市的大哥有矛盾，打了很久。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真假難辨。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楊鳴現在肯定不在南城了。”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如果他還在南城，現在的局麵就不會是這樣了。”哈兒分析道，“南城現在的道上很亂，各種小團夥林立，誰都不服誰。如果楊鳴還在，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狄浩聽到這裏，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哈兒說得沒錯，楊鳴確實不在南城了，他現在在監獄裏服刑。
    但哈兒不知道的是，楊鳴的影響力依然存在，老五他們就是最好的證明。
    “浩哥，你覺得呢？”哈兒突然轉頭問狄浩。
    狄浩被突然點名，愣了一下：“什麽？”
    “我是說楊鳴這個人，你覺得怎麽樣？”
    狄浩沉默了幾秒鍾，然後說道：“聽起來確實很厲害。”
    “那是當然！”哈兒興奮地說道，“楊鳴在南城的時候，整個道上都很講規矩。大家該做生意做生意，很少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不像現在，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出來混，一點規矩都不懂。”
    錢彥彬好奇地問道：“哈哥，你見過楊鳴嗎？”
    “我？”哈兒搖搖頭，“我哪有那個資格見他。不過我聽說過他長得很像李連傑，斯斯文文，但是做起事來，那叫一個狠。”
    “斯文？”錢彥彬有些意外，“我以為道上的大哥都是那種很凶的樣子。”
    “那是電影裏的情節。”哈兒笑了笑，“真正厲害的人，往往看起來很普通。楊鳴就是這種人，平時不聲不響，但是一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三個人走過公園，進入一條相對安靜的街道。
    街道兩邊是一些老舊的住宅樓，大部分窗戶都亮著燈。
    “我最佩服楊鳴的一點，就是他對兄弟很好。”哈兒繼續說道，“聽說跟著他混的人，隻要忠心，就不會虧待。朗安、狄明這些人，都被他當親兄弟對待。”
    聽到哥哥的名字，狄浩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他努力保持平靜，但手心已經開始出汗。
    “狄明？”錢彥彬問道，“這個名字怎麽有點耳熟？”
    “你可能在什麽地方聽過。”哈兒說道，“狄明這個人很有名，是楊鳴手下最得力的兄弟之一。聽說很聰明，什麽難辦的事情交給他，都能辦得漂漂亮亮。”
    狄浩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他沒想到哈兒會提到哥哥，更沒想到哥哥在道上還有這樣的名聲。
    “狄明現在在哪裏？”錢彥彬繼續問道。
    哈兒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據說是死了，具體的不太清楚。”
    “死了？”錢彥彬吃了一驚。
    哈兒點點頭。
    狄浩感覺自己的胸口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呼吸變得困難。
    他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鳴這種人，手下的兄弟一個個都很忠誠，願意為他拚命。”哈兒感慨地說道，“這種大哥，現在不多見了。”
    錢彥彬深有同感地點頭：“確實，現在的人都太現實了，真正講義氣的不多。”
    “所以我說，楊鳴是個傳奇。”哈兒總結道，“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是光聽這些故事，就足以讓人佩服了。”
    三個人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但狄浩已經聽不進去其他的話了。
    他的腦子裏亂糟糟的，哈兒的話像一把把刀子，不斷地刺痛著他的神經。
    楊鳴是傳奇，是大哥，是值得佩服的人。
    但是狄明死了！
    這種對比讓狄浩感到憤怒，也讓他感到悲哀。
    更讓他難受的是，連哈兒這種小混混都知道狄明的名字，都知道他是楊鳴手下得力的兄弟。
    而他作為狄明的親弟弟，卻對哥哥在道上的經曆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突然發現自己生活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裏，所有的人和事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
    江城監獄被高牆和鐵絲網圍繞著。
    這裏關押的大多是刑期在三到十年之間的罪犯，管理相對嚴格，但也不是最高等級的監獄。
    下午，放風時間。
    監獄的放風院子不大，大概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四周是高高的圍牆，上麵拉著鐵絲網。
    院子裏有幾個石凳和一個簡陋的健身區域，幾根單杠和雙杠，還有一個水泥乒乓球台。
    楊鳴坐在靠近院子一角的石凳上，手裏拿著一本《公司法》，看得很專注。
    他穿著統一囚服，精神狀態很好。
    在他身邊站著五六個人，這些人年齡大多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身上都有不少紋身。
    雖然穿著同樣的囚服，但從他們的站姿和神情可以看出，這些人在外麵肯定不是普通人。
    其中一個叫劉大海的，四十二歲，以前在江城開地下賭場，手下管著十幾個人。
    因為聚眾賭博被判了五年，已經服刑兩年多了。他胳膊上紋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脖子後麵還有一個“忠”字。
    另一個叫王小軍的，三十五歲，以前做高利貸生意，手段比較狠，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六年。
    他的後背紋著關公的圖像，平時話不多，但眼神很凶。
    還有一個年紀最小的，叫李峰，才二十八歲，以前在夜總會當打手，因為打架鬥毆進來的，判了三年。
    這些人在外麵的時候，雖然都是些小頭目，但對楊鳴的大名早有耳聞。
    特別是劉大海，他以前就在江城混，對楊鳴的事情了解得比較多。
    當楊鳴進監獄的消息傳開後，這些人幾乎是自發地聚攏在他身邊。
    楊鳴對這種現象既不鼓勵也不反對，保持著一種淡然的態度。
    這些人願意跟著他，他也不會刻意拒絕。
    平時趙華玲過來都會給楊鳴一些經濟支持，用來在監獄小賣部購買一些生活用品。
    楊鳴總是會把這些東西分給身邊的人，煙、方便麵、肥皂、牙膏，什麽都有。
    監獄裏的小賣部每周開放三次，囚犯們可以用自己的錢購買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食品。
    價格確實比外麵貴很多，但對楊鳴來說，這些錢不算什麽。
    這本《公司法》已經被他翻得很舊了，很多頁麵都做了標記。
    除了這本書，他最近還在讀《證券法》、《合同法》等法律類書籍，還有一些關於股票投資的專業書籍。
    劉大海站在楊鳴身後，偶爾瞥一眼書上的內容，但基本看不懂。
    他對楊鳴每天看這些深奧的書很佩服，自己連初中都沒有畢業，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頭疼。
    “鳴哥，您看這些書累不累？”李峰忍不住問道。
    楊鳴抬起頭，淡淡地笑了一下：“人總要學點東西，否則時間很難熬。”
    王小軍點點頭：“鳴哥說得對。我們這些人，以前就是文化太少，才會走上這條路。”
    楊鳴沒有接話，繼續看書。
    他對這種話題不太感興趣，也不喜歡做人生導師。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後悔也好，感慨也好，都沒有太大意義。
    監獄裏的生活很單調。
    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六點半之前必須完成洗漱、整理內務、打掃寢室衛生等工作。
    然後是隊前講評，管教會總結前一天的情況，安排當天的工作。
    之後是勞動改造時間，楊鳴被分配在監獄的圖書室工作，主要負責整理圖書和協助其他囚犯借閱。
    這個工作相對輕鬆，而且讓他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書籍。
    中午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下午繼續勞動改造，然後是這一天的放風時間。
    晚上是學習時間，大家聚在一起看新聞聯播，或者聽管教講一些法律知識。
    九點半準時熄燈睡覺。
    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了一年多，楊鳴早就適應了。
    他甚至覺得這種規律的生活有它的好處，至少讓人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一些問題，讀一些平時沒有時間讀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