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華泰金融大廈。
    何勝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麵前的辦公桌上攤開著厚厚的一疊資料。
    這些資料是餘博軍花了很大代價收集來的，關於那個代號“地鼠”的神秘對手，楊鳴。
    何勝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翻閱這些資料了。
    每一頁都讓他感到震驚，每一個細節都在衝擊著他對這個對手的認知。
    楊鳴，一個黑道大哥。
    最讓何勝難以置信的是，這個人現在還在江城監獄服刑，但就是在監獄裏，通過遙控指揮，把自己這個金融界的老手按在地上摩擦。
    何勝放下手中的資料，點燃了一支古巴雪茄。
    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在辦公室裏緩緩升起。
    這是何勝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挫敗感。
    在金融圈摸爬滾打多年，何勝見過各種對手。
    但他從來沒有敗得如此徹底過。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擊敗他的竟然是一個黑道出身的人，一個現在還在監獄裏的服刑人員。
    何勝重新拿起資料，翻到最後一頁。
    上麵寫著：楊鳴將於今日下午三點從江城監獄出獄。
    看著這行字，何勝心中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情緒。
    好奇、不甘、挫敗，還有一絲莫名的敬意。
    他按下了內線座機。
    “讓餘經理過來一下。”
    幾分鍾後，餘博軍敲門進來。
    “何總，您找我？”
    “坐。”何勝指了指沙發，“幫我訂機票，去江城。”
    餘博軍瞄了一眼桌上的資料，立刻明白了何勝的意圖。
    “何總，會不會不太合適？”餘博軍有些擔心，“畢竟對方的身份比較特殊……”
    何勝笑了笑：“有什麽不合適的？我對這個楊鳴很好奇，如果不能親自去看一看，我不甘心。”
    “但是……”
    “沒有但是。”何勝打斷了餘博軍的話，“在商場上，我從來不服輸。既然他能在監獄裏擊敗我，我就要當麵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餘博軍看著何勝堅定的表情，知道勸阻無用。
    “好的，何總。我馬上定機票。”
    “要最近的航班。”何勝站起身，“我要在他出獄的時候到場。”
    ……
    江城監獄。
    下午兩點，距離楊鳴出獄還有一個小時。
    第三監區的浴室裏，熱水嘩嘩地流淌著。
    楊鳴站在噴頭下，任由熱水衝洗著身體。
    這是他在監獄裏的最後一次洗澡。
    終於要結束了。
    洗完澡，楊鳴回到監舍，從衣櫃裏取出了一套西服。
    這是他入獄時穿的那套西服，就是婚禮上的那套。
    深灰色的麵料，剪裁合身，雖然放了多年有些陳舊，但依然保持著當年的樣子。
    楊鳴慢慢地穿上襯衫，係好領帶，套上西裝外套。
    穿好衣服，楊鳴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等待著。
    監舍裏很安靜，隻有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和鐵門開關的聲音。
    下午兩點五十分，管教來了。
    “楊鳴，該走了。”
    說話的是李管教，但他的語氣有些冷淡，和平時不太一樣。
    楊鳴起身，跟著李管教向外走去。
    路過辦公區的時候，楊鳴看到了副所長老陳。
    老陳也在看著他，但眼神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既不是祝福，也不是挽留，更像是一種不甘。
    楊鳴心裏清楚這是為什麽。
    這些年來，他在監獄裏的特殊地位給一些人帶來了不少好處。
    他的人脈關係，他的經濟實力，都讓某些人得到了一些“回報”。
    現在他要出獄了，這些好處自然也就沒有了。
    管教科的辦公室裏，出獄手續已經準備好了。
    “楊鳴，在這裏簽字。”李管教把一疊文件推到楊鳴麵前。
    楊鳴拿起筆，一份一份地簽名。
    每簽一個名字，就意味著距離自由更近一步。
    老陳站在一旁看著，始終沒有說話。
    簽完最後一份文件，李管教收起資料：“走吧。”
    三個人一起向監獄大門走去。
    走廊很長，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過道裏回響。
    路過一道道鐵門，每一道門都代表著一個關卡，一個束縛。
    而現在，楊鳴要從這些束縛中徹底解脫出來了。
    到了監獄大門前，李管教和老陳停下了腳步。
    “楊鳴。”李管教終於開口，但聲音很冷淡，“出去之後好好做人。”
    楊鳴點點頭。
    李管教走向控製室，按下了開門的按鈕。
    厚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這麽多年了，這扇門終於為他打開了。
    門外的陽光很刺眼，楊鳴稍微眯了眯眼睛。
    然後他看到了等候在門外的人們。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趙華玲。
    她穿著一條連衣裙，頭發盤得高高的，看起來優雅而莊重。
    時間在她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跡，但依然美麗。
    她的眼中含著淚水，看著楊鳴的眼神充滿了思念和欣喜。
    楊鳴的目光越過趙華玲，看到了站在後麵的其他人。
    麻子穿著一套深藍色的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激動的笑容。
    阿軍也穿了一身黑色西裝，他身後還站著一個年輕人，應該是他帶來的。
    老五站在最右邊，黑色西裝，皮鞋鋥亮，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穩重。
    趙華玲是第一個走上前的。
    她快步走到楊鳴麵前，沒有說話，直接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用力，就像怕楊鳴會再次消失一樣。
    “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這一天嗎？”趙華玲在楊鳴耳邊輕聲說道，聲音有些顫抖，“多少個日夜，我一直都在等待這一天……”
    楊鳴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辛苦你了。”
    兩人擁抱了十幾秒，然後分開。
    趙華玲退到一邊，眼中的淚水已經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接著是麻子。
    麻子大步走上前，張開雙臂抱住楊鳴。
    “鳴哥！”麻子的聲音很激動，“你終於出來了！”
    “麻子，這些年辛苦了。”楊鳴拍著麻子的肩膀。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麻子用力擁抱著楊鳴，“能等到這一天，什麽都值得。”
    麻子鬆開楊鳴，退到一邊。
    然後是阿軍。
    阿軍走得比較慢，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鳴哥。”阿軍站在楊鳴麵前，聲音有些哽咽。
    楊鳴伸出手，和阿軍擁抱。
    “兄弟之間，就不說那麽多了。”楊鳴拍著他的背。
    最後是老五。
    老五走得很穩，但眼中的激動是掩飾不住的。
    “鳴哥。”老五伸出雙臂。
    “這些年南城的事情辛苦你了。”楊鳴和老五擁抱。
    “都是應該的。你出來了，我們就又是一個整體了。”
    四個擁抱結束後，楊鳴看著麵前的這些人，心中湧起一陣暖流。
    這些年，他們一直在等他。
    他們一直把他當大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