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城，某小區。
    客廳裏的燈很亮。
    劉誌學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裏夾著一根煙。
    煙霧在燈光下慢慢升起。
    茶幾上擺著一個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蒂。
    一個男人跪在他麵前。
    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穿著白襯衫和西褲，襯衫上沾了血跡。
    他的臉腫得很厲害，左眼眶青紫，嘴角破了，鼻子還在流血。
    他低著頭，身體微微發抖。
    劉誌學身後站著四個人。
    小金靠在牆邊，雙手抱胸。
    另外三個人分散在客廳各處，有的站在門口，有的站在窗邊。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牆上掛鍾滴答滴答的聲音。
    這個跪在地上的男人叫李平，是個律師。
    事情要從幾天前，楊鳴讓劉誌學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說起。
    華泰紡織的事出得太突然，環保新規一出來，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楊鳴也知道王小雅推斷的沒錯，於是便讓劉誌學查清楚情況。
    劉誌學一開始根本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還是楊鳴提醒他，可以從趙興那邊查查看。
    劉誌學立刻聯係了趙興。
    趙興現在在外省，接到劉誌學電話的時候正在打麻將。
    他聽說劉誌學要問事，立刻離開牌桌，躲到衛生間裏接電話。
    趙興在電話裏說，當初他不想低價轉讓債權，是因為那個官司的事還沒解決。
    後來有個律師找到他，說可以幫他擺平。
    那個律師很快就把事情辦好了，對方撤訴了，官司也就不了了之。
    作為交換，那個律師讓他把華泰紡織的債權轉給楊鳴，而且價格要優惠一點。
    劉誌學問那個律師是誰。
    趙興說，律師叫李平。
    劉誌學掛了電話，立刻讓人去找這個人。
    通過趙興那邊的配合，用了兩天時間，才找到李平的住址。
    劉誌學沒有廢話，直接帶人去了李平家。
    晚上七點，李平剛吃完飯，正在客廳看電視。
    門鈴響了，打開門一看，五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外。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金已經推開他走了進來。
    其他人跟著進門，關上了門。
    李平想喊，小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他彎下腰，嘴裏發出“呃”的一聲，然後被按倒在地上，其他人也絲毫不客氣，直接拳腳招呼。
    劉誌學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
    十幾分鍾後，小金把李平拖到茶幾前，讓他跪著。
    李平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劉誌學。
    “你們是什麽人？”
    劉誌學沒有回答。
    他吸了口煙，直視著對方。
    “你們想幹什麽？”李平問。
    小金走到他身後，一腳踢在他背上。
    李平趴在地上，臉撞在地板上，鼻子流血了。
    “跪好了！”小金說。
    李平爬起來，重新跪好。
    他用手背擦了擦鼻血，不敢再說話。
    劉誌學彈了彈煙灰，說：“你幫趙興擺平過一個官司？”
    “你們是趙興的人？”李平問。
    小金又要動手，劉誌學擺了擺手，說：“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李平一臉害怕，顯然是慫了，他點點頭。
    “官司是怎麽擺平的？”劉誌學問。
    “給了對方一筆錢，讓他們撤訴。”
    “誰讓你去幫趙興的？”
    李平沉默了。
    劉誌學看著他，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小金走到李平身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的頭往後拉。
    李平仰著頭，脖子暴露出來。
    小金另一隻手拿出一把折疊刀，打開，刀刃貼在李平的脖子上。
    “我說！我說！”李平喊了起來。
    小金鬆開手，李平重新跪好。
    他喘著氣，額頭上冒出冷汗。
    “是胡飛！”李平說，“是胡飛讓我來的。”
    劉誌學吸了口煙，沒有說話。
    李平接著說：“胡飛讓我來紹城，有兩個任務。第一，讓楊鳴順利拿下華泰紡織。第二，了解楊鳴在紹城的一舉一動。”
    “他為什麽要讓你這麽做？”劉誌學問。
    “我不知道。”李平一個勁的搖頭，“他沒告訴我。”
    “你怎麽了解我老大的動向？”劉誌學問。
    聽到這裏，李平已經徹底明白了，對方是楊鳴的人！
    “一開始……通過趙興。他跟楊鳴的人有接觸，我讓趙興把情況告訴我。後來趙興，跑了。我就找了其他人……”
    “找了誰？”
    “華泰紡織的一個高管。我給了他錢，讓他留意工廠的情況。”
    李平咽了口唾沫接著說：“我每隔幾天就給胡飛打電話，告訴他楊鳴在紹城的情況……”
    劉誌學彈了彈煙灰，問：“環保新規的事，你知道嗎？”
    李平搖搖頭：“我不知道。胡飛沒跟我說過這個。我隻負責讓楊鳴拿下華泰紡織，然後監視他的動向。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衙門那邊呢？你有沒有接觸過環保衙門的人？”
    “沒有。”李平連忙說，“衙門那邊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劉誌學看著他，沒有說話。
    李平低著頭，身體還在發抖。
    過了一會，劉誌學站起來，走到窗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鳴哥……查清楚了。”
    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劉誌學說“好”，然後掛斷了電話。
    他轉身走回沙發，看著李平，說：“你可以起來了。”
    李平愣了一下，慢慢站起來。
    他的腿有些發軟，站都站不穩。
    劉誌學走到門口，回頭看著李平，說：“我老大讓你帶句話給胡飛，讓他好自為之。”
    說完，劉誌學帶著人離開了。
    李平站在客廳裏，看著關上的門，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他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血，然後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
    “胡總……楊鳴的人找到我了……”
    ……
    劉誌學開車回到喜來登酒店。
    晚上七點四十分，天已經黑了。
    酒店門口的燈很亮，門童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劉誌學把車停在停車場，正要下車，看見楊鳴從酒店大門走出來。
    楊鳴穿著運動服，走到酒店門口，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像是準備去跑步。
    劉誌學快步走過去。
    “鳴哥。”
    楊鳴看見他，點了點頭。
    “李平那邊，我已經……”劉誌學想匯報情況。
    楊鳴打斷他：“一起去跑步。”
    劉誌學愣了一下，點頭：“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