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辦公室。
    門被推開，柴峰快步走進來。
    他臉色有些凝重，手裏拿著那份文件。
    楊鳴正站在落地窗前，聽到聲音回過頭。
    “楊總。”柴峰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放在桌上，“我有些問題需要確認。”
    楊鳴走過來，坐到辦公椅上。
    “什麽問題？”
    柴峰翻開文件，指著其中幾頁。
    “這是財報的資金流水，我看到幾筆交易，有些疑問。”
    “說。”
    “鏡像影業的一些知識產權，包括幾部電影的版權、部分設備，都被低價轉讓給了一家叫‘香江眾興公司’的企業。”柴峰說，“轉讓價格明顯低於市場價，這在上市審計時會很麻煩。”
    楊鳴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柴峰繼續說：“還有，影視後期製作，都委托給了這家香江眾興公司。但鏡像影業明明有自己的後期團隊，設備齊全，人員充足，為什麽要外包？”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謹慎。
    “而且委托費用很高，遠超市場價。這種操作……在財務上很不合理。”
    楊鳴靠在椅背上，表情平靜。
    “還有嗎？”
    “這些交易如果在上市審計時被查出來，會影響估值。”柴峰說，“審計機構會認為我們有關聯交易，甚至會懷疑……”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楊鳴看著他，幾秒鍾沒說話。
    辦公室裏很安靜。
    過了一會兒，楊鳴開口，他的聲音很平靜：“我請你來，是負責上市的事。對嗎？”
    “是。”
    “那你就做好上市的事。其他的，不是你該管的。”
    柴峰愣了一下。
    “但楊總，這些交易會影響上市進度，我作為負責人，必須……”
    “麻子會給你解釋。”楊鳴打斷他，“你按原計劃推進就好。”
    柴峰看著楊鳴，想說什麽，但最終沒說。
    他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
    “那就去忙吧。”
    柴峰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他停了一下，回頭看了楊鳴一眼。
    楊鳴已經轉過身，看著窗外。
    柴峰沒再說什麽，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
    楊鳴站在窗前，點了根煙。
    他知道柴峰在想什麽。
    一個專業的上市顧問，看到那些交易，第一反應肯定是警覺。
    但柴峰也是個聰明人。
    他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楊鳴抽了口煙，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內線。
    “讓麻子過來一趟。”
    ……
    幾分鍾後，麻子推門進來。
    “鳴哥。”
    “坐。”楊鳴指了指沙發。
    “柴峰剛才來找我了。”
    “我知道。”麻子說，“他在走廊上看到財務總監給我的那份流水了。”
    “嗯。”楊鳴點點頭，“他問了一些問題。”
    “他怎麽說的？”
    “他說那些交易不合理，會影響上市。”
    麻子沉默了幾秒。
    “我去跟他解釋？”
    “嗯，但不要說的太多。”
    麻子點點頭。
    楊鳴看著他：“以後鏡像的財務審計，交給華玲從江城帶過來的團隊。”
    “我馬上安排。”
    “另外。”楊鳴說，“香江眾興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麽問題？”
    “沒有。”麻子說，“劉誌學在盯著，一切正常。”
    “那就好。”
    麻子點點頭，拉開門離開。
    楊鳴又點了根煙，走到落地窗前。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那些低價轉讓的知識產權、那些高價外包的後期製作，都是在給香江眾興公司“輸血”。
    表麵上看，是鏡像影業在虧損。
    實際上，那些錢都轉到了香江眾興公司的賬上。
    而香江眾興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楊鳴”。
    ……
    旺角，彌敦道旁的舊樓。
    香江眾興公司。
    阿鳴坐在一張老舊的辦公椅後麵，麵前是一台電腦，屏幕上是一款射擊遊戲。
    他玩得很投入，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
    門被推開，劉誌學走進來。
    “阿鳴。”
    “誒，誌哥！”阿鳴抬起頭，臉上帶著笑，“你來啦。”
    劉誌學走到辦公桌前，從公文包裏拿出幾份文件。
    “有幾份文件要簽，你看一下。”
    “好。”阿鳴接過文件，隨便翻了翻，“在哪簽？”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劉誌學指著幾個地方。
    阿鳴也不細看，拿起筆就簽。
    他的字寫得很潦草，但能看出是“楊鳴”兩個字。
    簽完，他把文件推回給劉誌學。
    “還有別的嗎？”
    “沒了。”劉誌學把文件收起來。
    阿鳴伸了個懶腰：“誌哥，晚上吃什麽好吃的？”
    “你想吃什麽？”
    “我也不知道。”阿鳴笑著說，“反正跟著誌哥，肯定有好吃的。”
    劉誌學笑了笑：“晚上帶你去吃特色菜。”
    “什麽特色菜？”
    “到了就知道了。”
    “好！”阿鳴很興奮，“我等著。”
    劉誌學看著他，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辦公室裏，阿鳴繼續玩遊戲。
    屏幕上，槍聲，爆炸聲，人物在奔跑，在射擊。
    ……
    柴峰坐在辦公桌前，麵前攤開那份資金流水複印件。
    他盯著那幾筆交易，眉頭緊鎖。
    知識產權低價轉讓。
    後期製作高價外包。
    受讓方都是同一家公司：香江眾興公司。
    他開始查詢這家公司。
    搜索結果隻有一條：工商注冊信息。
    注冊資本100萬港幣。
    法人代表：楊鳴。
    柴峰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很久。
    楊鳴？
    楊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