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山頂別墅。
    楊鳴推開門，客廳的燈還亮著。
    趙華玲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書，聽到開門聲，抬起頭。
    “回來了？”她放下書，站起來。
    “嗯。”楊鳴換了鞋，走進客廳。
    “喝酒了？”趙華玲看了他一眼，走向廚房，“我給你盛碗湯，解解酒。”
    楊鳴在沙發上坐下，解開領帶，扔在一邊。
    他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今晚的事，讓他有點累。
    不是身體累，是心累。
    趙華玲端著一碗湯從廚房出來，放在茶幾上。
    “喝吧，烏雞湯，燉了三個多小時。”
    楊鳴睜開眼睛，看著那碗湯，冒著熱氣，聞起來很香。
    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湯很燙，但很鮮。
    “怎麽樣？”趙華玲在他對麵坐下。
    “還行。”楊鳴又喝了一口。
    趙華玲看著他，沒說話。
    她知道楊鳴今晚去見馬承誌了，但具體談了什麽，她不知道。
    楊鳴喝完湯，把碗放下，從口袋裏掏出煙盒。
    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爸那邊有消息了。”趙華玲說。
    楊鳴看向她。
    “明德投資。”趙華玲說，“爸找人打聽過了。”
    “打聽到什麽？”
    “早年參與過一些大型基建項目。”趙華玲說。
    楊鳴彈了彈煙灰，沒說話。
    “這種項目，一般都是有背景才能參與。”趙華玲繼續說，“明德投資能參與，說明背後的人能量不小。”
    楊鳴抽著煙，眼睛微微眯起來。
    陝省，基建，能量大。
    這幾個關鍵詞，已經說明了很多事。
    “麻子和蔡鋒呢？”他問。
    “麻子查到，明德投資沒有接受任何其他機構的資金，明德的錢就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楊鳴點點頭，問：“蔡鋒那邊呢？”
    “蔡鋒查到，馬承誌和李家成、郭炳祥都私下見過。”趙華玲說，“而且，那兩位對他很客氣，很給麵子。”
    楊鳴聽到這，眉頭皺了一下。
    李家成和郭炳祥，都是香江頂級富豪。
    他們能給馬承誌麵子，說明馬承誌背後的人，能量大到讓他們忌憚。
    “你怎麽看？”趙華玲問。
    楊鳴掐滅煙頭，又點了一根。
    “馬承誌隻是代理人，這個沒錯。”
    趙華玲點頭。
    “關鍵是明德投資。”楊鳴說，“這個公司的錢，從哪裏來？”
    趙華玲沒說話，看著他。
    “今晚上那個曲姍，看上去也沒什麽特別的。”楊鳴把今晚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曲姍？”趙華玲皺眉，“就是那個最近鏡像新項目的女主角？”
    “嗯。”
    “她什麽來頭？”
    “沒什麽來頭。”楊鳴說，“三年前畢業，唱歌不行，演戲也不行。但現在，很多人搶著投她的電影。”
    趙華玲聽出來了：“他們要的不是電影賺錢。”
    “很明顯。”楊鳴說，“他們要的是資源，和馬承誌換資源。”
    “什麽資源？”
    “不知道。”
    楊鳴頓了頓，又說：“而且，這部電影，明德投資投得最多。”
    趙華玲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如果這樣分析的話，明德投資背後的人，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楊鳴說：“遠哼地產，是現在全國最大的地產公司，這種體量的公司，能把連鎖酒店的項目讓出來，恐怕......”
    趙華玲點點頭。
    她明白楊鳴的意思。
    遠哼地產的體量，涉及的利益太大了。
    能讓他們讓出項目，背後的人，至少是那個級別，甚至更高。
    “加上香江的李家成、郭炳祥都給麵子，這說明什麽？”楊鳴頓了頓說，“說明對方的影響力不止在一個地方。”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趙華玲看著楊鳴，眉頭緊縮：“如果是這樣的話，得罪馬承誌，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楊鳴笑了。
    “得罪馬承誌，無所謂。主要是不能得罪明德。”
    趙華玲看著他，等他繼續說。
    “今天晚上，我表麵上是不給馬承誌麵子。”楊鳴說，“但實際上，是在試探馬承誌背後的人。”
    “試探什麽？”
    “試探他的線。”楊鳴說，“看他會不會因為這點事，就跟我翻臉。”
    “如果馬承誌背後的人真的能量很大，那他不會因為我的拒絕，就撕破臉。畢竟對他們來說，我隻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工具不聽話，換一個就是了。沒必要為了一件小事，大動幹戈。”
    “馬承誌今天讓你做什麽？”趙華玲問。
    楊鳴抽著煙，沉默了幾秒鍾。
    “他給了我一個人的資料。讓我幫忙，讓那個人永遠留在澳門。”
    趙華玲愣了一下。
    她立刻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他讓你殺人？”
    楊鳴點點頭：“這種事，不能辦風險太大。那個人，來曆不明。我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被除掉，不知道他背後有什麽人。貿然動手，可能引火燒身。”
    他頓了頓，又說：“而且，如果這次我答應了，以後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時候，我就真的被他拿捏住了。”
    趙華玲點點頭。
    她理解楊鳴的擔心。
    “而且。”楊鳴說，“我們現在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公司上市了，業務也漂白了。如果現在再去幫人殺人，那和街上的混混有什麽區別？”
    趙華玲看著他，沒說話。
    楊鳴掐滅煙頭，靠在沙發上：“現在最主要的，不是馬承誌。”
    “那是誰？”
    楊鳴看著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曲姍。”
    趙華玲愣了一下：“她？”
    “對。”楊鳴說，“馬承誌是代理人，但代理人怎麽比得上枕邊人？”
    趙華玲聽到這，眼睛亮了一下。
    她立刻明白了楊鳴的意思。
    “你是說……”
    楊鳴接話道：“馬承誌能接觸背後的那個人，曲姍同樣能。”
    趙華玲若有所思道：“和馬承誌比起來，曲姍顯然是更好的突破口。要不要我出麵？我可以找個機會接近她。”
    楊鳴搖頭：“我們兩個出麵，都不太合適。”
    “為什麽？”
    “目的太明顯。”楊鳴說，“她也不傻，肯定會防著我們。”
    趙華玲點點頭。
    “需要重新安排一個人。”楊鳴說，“這個事，我會搞定。”
    趙華玲看著他，點了點頭。
    她知道，楊鳴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有辦法。
    而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支持他。
    “嗯，你自己小心。”
    楊鳴掐滅煙頭，站起來：“時間不早了，睡吧。”
    趙華玲也站起來，收拾茶幾上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