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9章 深夜凶訊,暗棋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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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一點四十分,楊鳴還沒睡。
    他坐在書房裏,麵前放著一杯已經涼了的茶,窗簾沒有拉,能看到山下的萬家燈火。
    這個時間,大部分人家的燈都滅了,隻有零星幾點光亮。
    手機響了。
    麻子。
    “鳴哥。”
    楊鳴嗯了一聲,等他說下去。
    “人沒了。”
    “什麽意思?”
    “陳家傑被殺了,我們到的時候,那邊已經有人來過了。門被撞開,窗戶開著,人從窗戶跑的。我們追過去,在一條巷子裏找到的……人躺在地上,身上好幾道刀傷,已經斷氣了。”
    楊鳴沒說話。
    麻子繼續說:“現場沒有其他人,殺他的人已經撤了。”
    “報執法隊了嗎?”
    “沒有。我們發現的時候沒報,不知道後來有沒有人報。”
    楊鳴端起茶杯,發現茶已經涼透了,又放下。
    “屍體呢?”
    “還在那兒。我沒動,讓人在附近盯著。”麻子頓了頓,“鳴哥,要不要處理?”
    “不用。”楊鳴說,“讓執法隊去處理。”
    一個人被殺在新界村屋,執法隊會立案,會調查。
    但查來查去,最多查到他是誰、做過什麽工作。
    至於他為什麽被殺、誰殺的他,那就要看執法隊的本事了。
    楊鳴不指望執法隊能查出什麽。
    但陳家傑死了,這條線就斷了。
    威亞的事,他是直接動手的人,死了就沒有證人。
    不過還有另一條線。
    “他舅舅呢?”楊鳴問。
    “周嘉翔?”
    “嗯,能找到嗎?”
    “能。”
    楊鳴沉吟了片刻。
    如果威亞的事情真是馬承誌做的,順著周嘉翔這條線,應該能摸到什麽。
    而且周嘉翔現在的處境很微妙。
    他的侄子剛被人殺了,如果知道,他會怎麽想?
    如果不知道,告訴他之後,他又會怎麽想?
    這個人,可以利用。
    “去找他。”楊鳴說,“看看有沒有什麽突破口。”
    “明白。”
    “怎麽處理,你自己看著辦。”
    麻子應了一聲,電話掛了。
    楊鳴把手機放在桌上,靠進椅背裏。
    窗外的夜景還是那樣,零星的燈光,安靜的山坡。
    看起來什麽都沒發生。
    陳家傑剛被找到,人就沒了。
    這說明背後主使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活口,周嘉翔還以為可以把侄子藏起來糊弄過去,但有些人比他更狠。
    不過這也說明,某些人心虛。
    他怕被查到。
    怕到寧可殺人滅口。
    楊鳴嘴角微微揚了一下。
    這是好事。
    ……
    九龍,某公寓。
    淩晨兩點十分,手機鈴聲在黑暗中響起。
    蔡鋒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
    “喂。”
    電話那頭說了幾句話。
    蔡鋒聽著,沒有插嘴。
    三十秒後,他說:“知道了。”
    電話掛了。
    他把手機放回床頭櫃,坐在床邊,沒有立刻動。
    房間裏很黑,隻有窗簾縫隙透進來一點街燈的光。
    他坐在那裏,像是在想什麽,又像隻是在發呆。
    幾秒後,他站起來。
    走到衣櫃前,拉開門,拿出一件深色的衛衣和一條黑色的長褲。
    動作很快,很利落。
    穿好衣服,他又從衣櫃底層拿出一個黑色的雙肩包,背在肩上。
    走到門口,他停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房間。
    床上的被子亂著,床頭櫃上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水,窗簾沒有拉好。
    這個公寓是他在香江的落腳點,不大,一室一廳,但該有的都有。
    他關上門,鎖好,走向電梯。
    電梯裏隻有他一個人。
    他看著數字從12跳到1,門開了,他走出去,穿過空蕩蕩的大堂,推開玻璃門。
    外麵很冷。
    香江的冬天不像北方那麽冷,但淩晨兩點的風吹在臉上,還是有點刺。
    蔡鋒拉了拉衛衣的帽子,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
    油麻地,街邊大排檔。
    淩晨三點十五分,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
    大排檔還開著,幾盞昏黃的燈掛在鐵皮棚子下麵,照著幾張塑料桌椅。
    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穿著油膩的圍裙,靠在收銀台後麵打瞌睡。
    麻子坐在靠裏麵的一張桌子前,麵前放著一瓶啤酒,沒怎麽喝。
    腸粉坐在他對麵,手裏夾著一根煙,煙灰已經很長了,也沒彈。
    兩個人都沒說話。
    周圍散坐著五六個人,有的在抽煙,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就是幹坐著。
    看起來像是夜宵收尾的食客,但眼神都不太對,太警覺,太安靜。
    街對麵的巷子口,還站著兩個人,假裝在聊天,實際上一直在看著兩個方向。
    麻子看了看手機,三點十七分。
    “周嘉翔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不算熟。”腸粉說,“見過幾次,道上的人,在油麻地和旺角混了十幾年。手下幾十號人,做一些灰色生意,放貸、收數、偶爾幫人辦點事。不算大哥,但也不是小角色。”
    “靠譜嗎?”
    腸粉笑了一下,煙霧從他鼻孔裏冒出來。
    “道上的人,講什麽靠譜?”他說,“看給多少錢,看對麵是誰。錢給夠了,他就靠譜。對麵比他硬,他就靠譜。”
    麻子沒說話。
    “這次找他什麽事?”腸粉問。
    “問點東西。”
    腸粉點點頭,沒有再問。
    麻子又看了看手機,三點二十一分。
    大排檔的老板醒了,揉著眼睛問要不要再來點什麽。
    麻子擺擺手,老板打了個哈欠,又靠回去了。
    街上偶爾有一兩輛車經過,車燈掃過大排檔的鐵皮棚子,又消失在黑暗裏。
    遠處有狗在叫,叫了幾聲,又安靜了。
    淩晨三點的油麻地,像一個睡著的人,偶爾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腸粉把煙抽完,按滅在煙灰缸裏,又點了一根。
    三點二十五分。
    街道盡頭傳來引擎聲,一輛黑色的豐田霸道拐進這條街,車燈很亮,把街道照得雪白。
    麻子的眼睛眯了一下。
    車在大排檔前麵停下,引擎沒熄。
    後座的門開了,下來兩個人,都是三十多歲,穿深色衣服,站在車旁邊,眼睛掃視著四周。
    幾秒後,副駕駛的門也開了。
    周嘉翔下了車。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裏麵是灰色的高領毛衣,頭發梳得很整齊,看起來像是剛睡醒又特意打理過。
    四十出頭的年紀,臉上有些細紋,但精神還不錯。
    他站在車門邊,看著大排檔裏麵,看著那幾張塑料桌椅,看著坐在裏麵的麻子和腸粉。
    然後他邁開步子,往大排檔走來。
    身後跟著那兩個人,還有一個從後座下來的,一共三個。
    麻子把啤酒瓶往旁邊推了推,給對麵讓出位置。
    腸粉把煙叼在嘴裏,往後靠了靠。
    周嘉翔走到桌前,站住了。
    他看著麻子,又看著腸粉,目光在兩人臉上各停留了一秒。
    然後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找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