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學站在辦公室窗邊，看著樓下的街道。
    手機響了一聲，是樸萬奎的消息。
    “準備好了。”
    劉誌學回了一條信息：“轉移，交給那個人。”
    “明白。”
    劉誌學把手機放下，點了根煙。
    樸萬奎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隻知道有人會來接手。
    劉誌學提前告訴過他，把李尚勳弄到車上，然後離開，剩下的事不用管。
    樸萬奎沒問為什麽。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
    碼頭。
    集裝箱堆場後麵的空地上停著一輛深色商務車，車窗貼著深色防爆膜。
    樸萬奎站在車旁邊，看著兩個手下把李尚勳塞進後座。
    李尚勳的臉上有血跡，嘴角腫著，雙手被綁在身前。
    他掙紮了一下，但沒什麽力氣。
    手下把他按在座椅上，關上車門。
    樸萬奎看了一眼四周，確認沒有人。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也不想知道。
    劉誌學隻說把人弄到車上，然後走。
    那就走。
    他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沒有回頭。
    幾分鍾後，一個人從集裝箱的陰影裏走出來。
    黑色外套，平頭，眼神很平靜。
    方青。
    他走到商務車旁邊，拉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
    後視鏡裏，李尚勳靠在後座上，臉色灰白。
    方青發動引擎，商務車緩緩駛出碼頭。
    ……
    商務車在桂陽區邊緣的一條街上停下來。
    這裏離鄭泰植的地盤不遠，但不在核心區域。
    街道兩邊是小店鋪和居民樓，人來人往，看起來很普通。
    方青熄了火，從後視鏡裏看向後座。
    李尚勳靠在座椅上，眼神空洞。
    他不知道自己被誰綁架。
    審訊他的人從來沒見過，隻問錢和賬本的事。
    他什麽都交代了，但還是被關了起來。
    現在他被塞進一輛車裏，不知道要去哪兒。
    方青轉過身，把一部手機遞給他。
    然後遞過去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打電話給鄭泰植，讓他過來找你，告訴他這輛車的車牌號……
    李尚勳愣住了。
    他看著方青，想從那張臉上讀出什麽。
    但方青的眼睛像兩塊石頭，什麽都沒有。
    他用被綁著的雙手笨拙地按下通話鍵。
    電話響了三聲，接通了。
    “李部長？”鄭泰植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帶著點意外。
    李尚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鄭會長，有件事想當麵跟你說。”
    “什麽事？電話裏說不行嗎？”
    “最好當麵說，我在仁和路那邊的停車場，旁邊是個商場，你知道吧？”
    “知道，我現在過去。”
    李尚勳掛斷電話，手機從他手裏滑落，掉在座椅上。
    他抬起頭，看向方青。
    方青從前座翻過來，坐到他旁邊。
    李尚勳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
    但方青沒有給他機會，方青的動作很快。
    幾分鍾後，商務車裏安靜下來。
    方青檢查了一遍現場，確認沒有遺漏。
    然後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沒有回頭看。
    沿著街道走了兩百多米，拐進一條巷子。
    ……
    桂陽區，鄭泰植的辦公室。
    他放下電話，皺了皺眉。
    李尚勳怎麽忽然約他見麵？
    今天這通電話有點奇怪。
    李尚勳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有點沙啞，有點緊。
    不過鄭泰植沒有多想。
    檢察廳的人壓力大，嗓子不舒服很正常。
    “崔東勳呢？”
    旁邊的手下回答：“剛才出去了，說是富平區那邊有點事。”
    “算了。”鄭泰植站起來，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你跟我走一趟。”
    “會長，去哪？”
    “見個人。”
    手下點頭，跟著他往外走。
    路過門口的時候，另一個手下問要不要多叫幾個人。
    鄭泰植擺擺手。
    他沒有把這當回事。
    李尚勳是檢察廳的人，不是道上的人。
    見麵地點在鬧市區，光天化日，能有什麽危險？
    再說了，幹石幫剛被端掉，仁川現在是骨芒幫的天下。
    誰敢動他鄭泰植？
    他坐進車裏，讓手下開車。
    黑色轎車駛出桂陽區，往仁和路方向去。
    ……
    仁和路。
    這是一條熱鬧的商業街，兩邊是店鋪和餐廳，中間有個大型商場。
    商場旁邊有個露天停車場，停著各種各樣的車。
    鄭泰植的車在停車場邊緣停下來。
    他下了車，環顧四周。
    人來人往，看起來很正常。
    他掏出手機，撥打李尚勳的號碼。
    電話響了。
    響了很久。
    沒人接。
    鄭泰植皺了皺眉，這時手下有了發現，他找到了會長說的那個車牌號的車：“會長，這邊。”
    鄭泰植走到車門旁邊，又撥了一遍電話。
    鈴聲從車裏傳出來。
    他敲了敲車窗。
    沒有反應。
    “李部長？”
    沒有回應。
    鈴聲還在響。
    鄭泰植回頭看了一眼手下，示意他過來。
    手下走過來，站在他旁邊。
    “開門看看。”
    手下點頭，伸手去拉車門把手。
    車門沒鎖。
    門被拉開的瞬間，一個人從裏麵倒了出來。
    是李尚勳。
    他的身體直接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衣服上全是血，臉朝下趴著，一動不動。
    鄭泰植愣住了。
    正好旁邊有個路過的女人看到這一幕，尖叫了一聲。
    聲音很刺耳，劃破了周圍的喧囂。
    鄭泰植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看到七八個人從人群裏擠了出來。
    便衣執法員！
    “別動！”
    有人喊了一聲，已經衝到了他麵前。
    鄭泰植抬起頭，看著那些人把他和手下圍住。
    周圍一片混亂。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尖叫。
    他看著地上的李尚勳，看著那一灘慢慢擴散的血跡，看著那些便衣執法員。
    一切發生得太快。
    他想說“我不是”，想說“這不是我幹的”，但嘴巴張開，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搞他。
    他隻知道，從車門打開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完了。
    有人把他的手反剪到背後，銬上了手銬。
    鄭泰植沒有反抗。
    他還在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尚勳怎麽會死在這裏？
    誰殺了他？
    為什麽偏偏約在這個地方？
    那些便衣執法員是怎麽這麽快就到的？
    他想不明白。
    他被推著往前走，穿過圍觀的人群，走向停在路邊的警車。
    周圍的閃光燈一直在閃。
    有人舉著手機在拍。
    鄭泰植的臉被拍了下來，連同他身後那輛商務車，那扇敞開的車門，那具躺在血泊裏的屍體。
    明天，這些照片會出現在各大媒體上。
    骨芒幫會長鄭泰植，涉嫌殺害檢察廳部長李尚勳。
    消息會傳遍整個仁川，甚至整個韓國！
    沒有人會相信他是被陷害的。
    證據太完美了。
    李尚勳的手機裏有通話記錄，是他主動約鄭泰植見麵。
    屍體出現在鄭泰植的車旁邊，是鄭泰植親手打開的車門。
    鄭泰植是仁川最大幫派的會長，而李尚勳剛幫他端掉了幹石幫。
    動機、時間、地點，一切都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