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不一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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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道平雖然挨了王黼一頓臭罵,但王黼也給了他一句準話。
    讓他放心大膽地報複,即便出了天大的漏子,也會給他兜著。
    王道平得了這句鈞令,意氣風發。
    得知高世德去了萬歲山後,他便急吼吼地帶著七八個狗腿子尋了過去。
    在王道平想來,萬歲山幽僻如野,正是自己一雪前恥的絕佳之地。
    而他的底氣在於王黼撥給他的四名好手:
    雙頭蟒·龐癸,七絕槍·侯因,毒尾蠍·鮑雷,白煞無常·魏無咎。
    這四人個個身長體闊、氣勢凶厲,皆有萬夫不當之勇。
    萬歲山的一處高坡上,王道平麵色陰沉地盯著遠處的涼亭。
    他見高世德正與趙福金、趙明珠談笑風生,儼然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
    王道平把牙齒咬得哢哢作響,罵罵咧咧,“媽的,倒叫這王八蛋享盡了齊人之福。”
    一個狗腿子諂媚地問道:“王少,我們要不要直接過去?”
    王道平沒好氣地罵道:“你他娘眼瞎啊,沒看到公主也在嗎?老子難道還能當著公主的麵動手不成?”
    段星海是王道平的智囊,他眯著眼道:“公子,小人倒有一計,不費一兵一卒,便可叫高衙內不死也脫層皮。”
    王道平頓時來了精神,“哦?快說與我聽聽。”
    段星海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起來。
    王道平聽了,連連點頭,眼中露出戲謔的神色,“哈哈哈,此計甚妙,定能讓那高檻兒欲仙欲死!”
    “你速速準備。”
    “是。”
    段星海領命而去。
    王道平又對一個狗腿子吩咐道:“你去將朱汝賢喊來。”
    “是。”
    在王黼的改革下,應奉局從民間搜刮寶物、連象征性的補貼都省了。
    他巧立名目,直接將獻寶攤派到各個州府,不但成了硬性指標,還和官員們的政績掛鉤。
    若確實尋不到合適的寶物也無妨,可以折現,直接用金銀補缺。
    獻寶是整個州府的事情,所以這份錢就攤派到了每家每戶,是標準的苛捐雜稅。
    沒錢的百姓,隻能賣力氣,代替有錢人服勞役。
    他們一年分幣沒掙,淨給國家幹活了,簡直比後世的牛馬還不如。
    這是王黼能成為曆史首富的重要原因。
    他接手漕運司後,戶部就有借口核查應奉局的賬目了。
    於是他命各州府提前將今年的寶物進獻上來,趁機再撈最後一筆。
    而他被罷相後,想討好趙佶,又讓朱勔加緊運一批極品太湖石入京。
    這兩件事徹底引爆了江浙百姓的民怨。因為朱勔治下,根本就不是幾種稅、崔得狠這麽簡單。
    朱汝賢奉父命押送太湖石入京,此時正在萬歲山。
    他剛得知高世德和公主在此賞景,正準備前去見禮,王道平的狗腿子卻尋了過來。
    朱汝賢滿臉含笑,邊走邊拱手道:“王公子,您怎的在此?莫非也是來賞這萬歲山秋景的?”
    王道平冷哼一聲,目光仍死死盯著涼亭的方向:“賞景?我是來看仇人的!”
    朱汝賢聞言,不由一愣,“耳光王”如今是汴京最勁爆的八卦,他自然也略有耳聞。
    不過他裝作不知,順著王道平的視線望了過去,“哦?那不是高衙內嗎?難道王公子與他有嫌隙?”
    王道平恨聲道:“這廝昨日當街辱我,此仇不報,我枉為男兒!”
    朱汝賢看他這副架勢,心中吐槽,‘娘的,這狗日的‘耳光王’不會是想把老子當槍使吧?’
    以前二人鬼混時,他常掛在嘴邊那句‘以後用得著小弟的地方,盡管吩咐’的話,此時可不敢胡亂誇口。
    王道平也沒指望,一番鋪墊之後表明了最終目的。
    朱汝賢聽罷也鬆了一口氣。
    原來對方隻是想讓他做一個化解恩怨的見證人。
    高世德與王道平都是京城的頂級權貴,由他來圓這個場麵,說出去也是顏麵生光的事。
    朱汝賢樂意至極,抱拳道:“王公子一句話,小弟哪有不從的道理?”
    王道平見他這副模樣,心中得意,‘蠢貨!’
    ……
    另一邊,高世德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趙福金,隻把帝姬看得麵現羞澀,目光輕移。
    趙曼珠坐在高世德身側,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揶揄道:
    “喂,高檻兒,你可以啊!我數了二十息,你眼睛都不帶眨的。我家福金長得是好看,可你也不能這麽看吧?”
    趙福金聞言,耳尖微微泛紅。
    高世德幹咳了兩聲,神色從容,“嫂嫂,你莫要打趣我。古人雲‘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我若不仔細觀察福金眉目流轉之態,如何能畫出神韻啊?”
    趙曼珠撇了撇嘴,“切,就你鬼理由多。半天都不見你落筆,我研的墨都要幹了。”
    高世德無辜道:“嫂嫂,杜甫曾言,‘十日畫一水,五日畫一石。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跡’。”
    這首詩是說:畫家王宰技藝高超,但從不草率下筆。隻有在他不被人催促、能從容創作時,才肯留下真正的精品之作。
    趙曼珠伸出一根青蔥玉指,點在高世德腦門上,“呀,你這是怪我逼你了?”
    “嘿嘿,可不是嗎,沒日沒夜的。”
    趙曼珠聞言,臉頰頓時升起兩朵紅雲。
    趙福金坐在對麵,她看二人好似在打情罵俏,卻又不明所以。
    高世德笑著道:“況且昔日範寬十年磨一劍,方成《溪山行旅圖》;王希孟嘔心半載,繪就《千裏江山圖》。”
    “這丹青之道,一筆之失,便失千裏之神,最忌心煩氣躁了。”
    趙曼珠香腮鼓鼓,“你休要唬我,他們畫的是巨幅山水畫,自然費時。而你畫的是人影,這怎能一樣?”
    高世德一本正經道:“非也、非也。”
    說著,他再次將目光落在趙福金的俏臉上。
    “我觀福金眉如遠山,目似秋水,山雪為膚,峰玉為骨,宛若是將萬裏江山的美景盡皆呈在了眼前。”
    “再說尋常山水不過一季風景,福金卻是四季佳興皆備。”
    “嫂嫂,你瞧。她眉梢帶雨,如‘春’染蘇堤煙柳;眸波漾光,似‘夏’映曲院風荷;一點朱唇,若‘秋’醉棲霞楓晚;雪顏凝脂,似‘冬’照斷橋晴雪。”
    “她這一顰一笑之間,便把四季與萬裏盡藏其中。這般造化神秀,叫我如何敢輕易著墨?”
    趙福金與趙曼珠皆聽得一愣一愣的,二人一個麵頰緋紅,一個小嘴圓張。
    高世德搖頭歎息,“莫道丹青缺妙筆,隻因絕色最難傳。”
    趙曼珠酸溜溜道:“高大家不愧是高大家啊,果然生就一雙慧眼。尋常人隻見美人顏色,偏你能瞧出個萬裏江山來。”
    “可憐我這點小家碧玉,怕是連半座山頭的位置都占不上了。”
    趙福金見她投來的幽怨眼神,有些無語,‘曼珠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呀?’
    畢竟在趙福金看來,她和趙曼珠都是有夫之婦。
    麵對高世德這麽直白的讚美,應該矜持些,保持適當的邊界。
    趙曼珠倒好,還吃上醋了。
    高世德在桌子下偷偷拉住她的小手,“怎麽可能呢?嫂嫂在我眼中自然是另一番天地了。”
    趙曼珠唇角微微上揚,“是嗎?那你也這般細瞧我,看能瞧出什麽天地來?我現在就要聽。”
    她微微仰著腦袋,湊到了高世德麵前。
    趙福金看二人郎才女貌四目相對,突然有種被喂狗糧的錯感。
    她見趙曼珠看高世德的眼神含情脈脈,都快要拉絲了。
    她非常懷疑,若不是自己在場,趙曼珠會不會把高世德給強吻了。
    ‘曼珠這情況很危險,我定要多多勸導她才行!’
    在趙福金同學看來,是自己的堂姐覬覦上了高世德的美色。
    正在這時,王道平帶著一幫人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