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在劇烈的顛簸中蘇醒，後腦勺傳來發動機的嗡鳴。他躺在一輛貨車的金屬地板上，手腕被磁力鐐銬鎖在車廂壁的扶手上。右眼的視野蒙著層淡藍色濾鏡，左眼卻異常清晰，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灰塵顆粒以慢動作旋轉。
    "他醒了。"夜鶯的聲音從駕駛室傳來。
    瑪爾塔的金屬鉤敲擊地板，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感覺如何？能看到幾個月亮？"
    林默嚐試移動身體，發現肌肉像被無數鋼針穿刺："你們...給我注射了什麽？"
    "反共鳴血清。"瑪爾塔掀開蓋在腿上的毛毯，露出機械義肢連接的部位，"防止你體內那東西徹底蘇醒。"她突然用金屬鉤尖端抵住林默的喉嚨，"現在告訴我，在昏迷時看到了什麽？"
    記憶迷宮的畫麵湧入腦海，但林默本能地隱瞞了第三聲音的存在："蘇雨的殘影，她說源室有我需要的東西。"
    瑪爾塔眯起眼睛，金屬鉤微微下壓："沒說別的？比如...某個坐標？某個名字？"
    "沒有。"林默感覺喉結處滲出血珠，"她隻是重複"源室"這個詞。"
    貨車突然急刹，所有人的身體猛地前傾。夜鶯從駕駛座翻進車廂，獨眼上的黑水晶鏈泛起紅光："檢查站，條子設了路障。老太婆，要硬闖嗎？"
    瑪爾塔的義肢發出液壓裝置的嗡鳴："繞不過去？"
    "左側是懸崖，右側是森林。"夜鶯拔出匕首，"建議清除障礙，但會暴露位置。"
    林默的右眼突然灼痛，視野裏出現熱成像圖——檢查站有六名警察，其中兩人腰間掛著青銅材質的警徽。那警徽的形狀，赫然是rostov組織的倒三角符號。
    "等等！"他脫口而出，"警察裏有他們的人！"
    夜鶯和瑪爾塔交換眼神。"你怎麽知道？"老婦人語氣森冷。
    "右眼...能看見特殊標記。"林默艱難地咽下口水，"兩點鍾方向那個女警，還有四點鍾方向的胖子，他們的警徽有問題。"
    瑪爾塔突然笑了，笑聲像是生鏽的齒輪摩擦："終於有點用了。"她按下義肢上的按鈕，貨車底盤傳來機械轉動聲，"夜鶯，準備煙霧彈。"
    貨車再次啟動，緩緩駛向檢查站。林默的右眼看到警察們的手按上槍套，女警的瞳孔在熱成像中詭異地分裂成複眼結構。002號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響起：
    "那是蛻皮者，rostov的高級獵犬。建議直接碾過去。"
    "什麽蛻皮者？"林默下意識問出聲。
    夜鶯猛地回頭："你說什麽？"
    來不及解釋，貨車已停在檢查站前。女警敲響車窗，複眼結構在正常視覺下完美偽裝成人類瞳孔："請出示證件。"
    瑪爾塔搖下車窗的瞬間，夜鶯擲出三枚煙霧彈。濃煙爆開的刹那，林默的右眼清晰看到女警的皮膚像蛇類般蛻開，露出下麵昆蟲甲殼般的軀體。她的口器裂成四瓣，噴出綠色酸液。
    "低頭！"夜鶯按下林默的腦袋，酸液擦著頭皮飛過，在車廂壁腐蝕出冒煙的孔洞。
    貨車猛然加速，蛻皮者發出高頻尖嘯。林默的耳膜滲出鮮血，鼻腔充滿鐵鏽味。後視鏡顯示另外五名"警察"正在變形，肢體拉長成節肢動物的步足。
    "抓緊！"夜鶯轉動方向盤，貨車撞開路障衝下路基。車廂在劇烈顛簸中傾斜，林默被甩到角落，額頭撞上金屬櫃。
    櫃門彈開的瞬間，腐臭味撲麵而來。成排的玻璃罐裏漂浮著人體器官，每個器官表麵都長滿眼球狀的肉瘤。最中央的罐子裏，赫然是一顆仍在跳動的心髒，血管連接著刻滿符文的金屬導管。
    "這是...什麽..."林默幹嘔起來。
    "戰利品。"瑪爾塔用義肢勾住櫃門，"從rostov的實驗室繳獲的融合體樣本。"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左胸——本該是心髒的位置，鑲嵌著一顆類似的機械心髒，"拜他們所賜。"
    貨車撞進森林，樹枝刮擦車頂發出刺耳聲響。蛻皮者的尖嘯漸漸遠去，但林默的右眼看到更多熱源在樹冠間跳躍追蹤。
    "它們會跟著氣味追來。"夜鶯猛打方向盤避開巨石，"老太婆，用那個吧。"
    瑪爾塔從機械心髒的凹槽裏取出血色晶石，按進車廂地板。整輛貨車突然發出生物般的蠕動，金屬表麵浮現血管狀紋路。林默感到座椅在分泌粘液，車窗被半透明的肉膜覆蓋。
    "歡迎乘坐活體戰車。"002號在他腦中嗤笑，"守夜人的小玩具。"
    貨車突然加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密林中如幽靈般穿梭。林默的右眼看到樹木主動避讓，地麵在車輪下軟化如血肉。這是某種生物科技，遠比醫院裏的實驗更令人不安。
    三小時後，貨車停在一處廢棄氣象站。瑪爾塔撬開地板暗格，取出個鉛製箱子："菜鳥，過來幫忙。"
    箱內是件鑲嵌水晶的骨質護甲，表麵刻著反向符文。林默剛觸碰護甲，就聽到無數尖叫在腦中炸響——那是由無數靈魂碎片發出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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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蘇教授的遺物。"瑪爾塔輕撫護甲，"用她女兒的靈魂結晶鍛造的。"
    林默如遭雷擊："蘇雨的母親？"
    "蘇明月教授，rostov最得意的學生，也是第一個反抗者。"瑪爾塔將護甲拋給夜鶯，"二十年前她修改了你的實驗數據，這就是你能逃脫的原因。"
    氣象站地下實驗室的升降梯裏，林默的右眼突然看到牆壁內部——混凝土中封著數十具屍體，全都擺出祈禱的姿勢。他們的天靈蓋被掀開，大腦位置生長著黑色菌絲。
    "別看。"夜鶯捂住他的右眼，"這些是共鳴失敗的前輩。"
    實驗室主廳布滿培養艙，淡綠色液體中漂浮著人形生物。有些長著複眼，有些肢體異化成觸須，還有的全身覆蓋發光鱗片。中央控製台上方懸掛著巨大的玻璃繭，裏麵是個與蘇雨有七分相似的少女。
    "蘇教授的克隆體。"瑪爾塔用義肢敲擊控製台，"我們試了139次，始終無法複製她的靈魂波長。"
    林默走近玻璃繭，突然聽到微弱的心跳聲。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腦中響起。繭中少女的眼皮顫動，右手指向某個方向。
    "她...在指引方向？"林默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這是第140號克隆體。"夜鶯啟動全息投影，顯示出林默在記憶迷宮看到的源室地圖，"每次蘇醒都會指向同一坐標。"
    投影地圖上，代表源室的紅點正在移動。林默的右眼突然劇痛，視線穿透地圖看到更深層的結構——源室根本不是房間，而是個巨大的活體器官，通過血管般的地道與整個城市相連。
    "它在呼吸。"002號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恐懼，"那東西...是活著的。"
    瑪爾塔突然用義肢鎖住林默的脖子："現在說實話，你在昏迷時還看到了什麽？"
    窒息感讓林默的視野泛起雪花，第三聲音趁機浮現："她...在繭裏..."
    玻璃繭突然爆裂，營養液噴湧而出。第140號克隆體跌落在地，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腐爛。她用白骨嶙峋的手指在地上畫出符號——正是林默體內流動的紋路。
    "容器...鑰匙..."克隆體的聲帶溶解，最後的話語通過心靈感應直達所有人腦海，"腐殖之繭將在月全食時孵化..."
    夜鶯的獨眼首次露出驚恐："老太婆，她說的是那個預言！"
    瑪爾塔鬆開林默，機械義肢劇烈顫抖："比預期早了三個月。立即準備魂燃劑，我們要在黎明前進入源室。"
    林默咳嗽著爬起來，發現克隆體畫出的符號正在吸收地板的礦物質生長。短短幾秒內，那些符號已蔓延成直徑兩米的陣法，中心位置凸起形成蟲卵般的肉瘤。
    "快毀掉它！"002號尖叫，"這是腐殖之繭的幼體！"
    林默抄起實驗台上的火焰噴射器，但肉瘤突然裂開，噴出漫天孢子。夜鶯的黑水晶鏈發出紅光，形成屏障擋住大部分孢子，仍有三粒沾到林默手臂。
    被觸碰的皮膚立即生根發芽，長出半透明的蘑菇。蘑菇傘蓋下是縮小的人臉，痛苦地哀嚎著。林默的右眼看到這些蘑菇正在抽取他的靈魂能量。
    "砍掉手臂！"瑪爾塔扔來骨刃。
    林默卻鬼使神差地將蘑菇按向胸口。在其他人驚呼中，蘑菇迅速枯萎，能量通過血管流向心髒。第三聲音在他腦中滿足地低吟：
    "更多...需要更多養料..."
    夜鶯的弩箭對準林默："你被汙染了！"
    "等等！"瑪爾塔盯著林默右眼——虹膜已經完全變成晶狀體結構，"他在吸收腐殖能量。蘇教授的理論是正確的，完美容器可以轉化..."
    警報聲突然炸響，全息投影顯示三十個紅點包圍氣象站。林默的右眼穿透層層牆壁，看到蛻皮者們正在組裝某種生物炮台，炮口由無數牙齒環繞。
    "帶菜鳥去準備室。"瑪爾塔的機械義肢彈出鏈鋸，"我來爭取時間。"
    夜鶯拽著林默跑向暗道，身後傳來建築崩塌的巨響。在充滿防腐劑氣味的準備室裏，林默看到牆上掛著件令他血液凝固的裝備——與柯文傑在記憶幻象中使用的一模一樣的金屬頭環。
    "這是靈魂共振器。"夜鶯給他套上裝備，"能暫時壓製你體內的東西..."
    頭環啟動的瞬間，林默看到無數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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