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列車降落在獵戶座旋臂的“靈壤星”時，阿芮踏碎了覆蓋地表的白色鹽殼，聽見下方傳來根係斷裂的脆響。這片曾被譽為“宇宙花圃”的星球，如今大地龜裂如蛛網，曾經茂密的“星脈樹”隻剩枯黑的樹幹，樹根處纏繞著名為“熵化菌絲”的黑色寄生體。冰滴的探測器在土壤中投射出熒光圖譜：“共生微生物群落衰減97.32，土壤靈韻頻率降至臨界值以下。”
    村口的農耕長老捧著一捧灰白色的土壤，指縫間漏下的沙粒閃爍著微弱的金屬光澤：“從前啊，靈壤會呼吸，星脈樹的根須和微生物群會跳‘共生舞’，”老人用拐杖戳了戳地麵，鹽殼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現在它們被‘熵鹽’醃住了，就像地球的鹽堿地，長不出任何希望。”
    阿芮蹲下身，指尖觸碰星脈樹的枯根，掌心的共生印記突然泛起土黃色光暈——根須上的黑色菌絲與印記產生排斥反應，卻在深處顯影出細小的金色芽點。“它們還在抵抗，”阿芮輕聲說，想起記憶之樹的教誨，“靈壤不是死物，是所有生命的共生搖籃。”
    在農耕長老的帶領下，阿芮走進埋於地下的“靈壤聖殿”。聖殿穹頂繪著星脈樹與微生物群共生的壁畫：樹根分泌的糖液喂養著發光的菌絲，菌絲則將岩石分解為植物所需的礦物質，兩者的能量交換形成金色的靈韻環。但如今，壁畫被厚厚的熵鹽覆蓋，牆角堆放著鏽跡斑斑的“能量虹吸器”——農耕文明後期為追求高產，用機械強行抽取土壤靈韻，最終導致生態崩潰。
    “長老們說，靈壤是活的，要年年唱‘共生歌謠’，”農耕少年指著穹頂的殘缺圖案，“可父輩們覺得歌謠不如虹吸器管用，結果……”他的聲音低下去，腳下的地麵突然震動，一塊熵鹽剝落，露出下麵刻著的共生符號——那符號與阿芮印記同源，卻被人為鑿去了關鍵的連接筆畫。
    阿芮的星塵手鏈突然發燙，鏈墜顯影出凱西在地球雨林的影像：年輕的凱西正用焊槍熔化困住古樹根係的水泥，焊花濺落處，枯萎的菌根重新泛起生機。“原來焊接不隻是修複金屬，”阿芮喃喃道，“更是喚醒生命的連接。”
    為喚醒衰竭的靈壤，阿芮提議在星脈樹廢墟開展“靈韻複育”實驗。她讓農耕長老召集村民，按照壁畫中的姿勢圍成圓圈，阿芮則敲響戰紋族的熔岩手鼓——鼓點模擬星脈樹根的搏動頻率。“想象靈壤像母親的懷抱，”阿芮引導著，“星脈樹是孩子，微生物是兄弟姐妹，大家互相喂飽彼此。”
    當鼓點與土壤的微弱振動形成共振，阿芮掌心的印記滲出金色光液，滲入鹽殼裂縫。奇跡發生了：枯萎的星脈樹根須發出細微的爆裂聲，黑色菌絲逐漸剝落，露出下麵新生的白色根毛，土壤中滲出的暗紅色液體在光線下顯影出熒光菌絲的輪廓。
    奧裏用光子琴弦撥出光譜族的生命韻律，冰滴則將地球的土壤微生物基因序列編碼為聲波，融入鼓點。三種頻率交織成“靈韻焊料”，注入靈壤的裂隙——被熵鹽固化的土壤顆粒開始重新排列，形成類似神經網絡的靈韻通道，星脈樹的枯幹上竟冒出了嫩綠色的芽尖。
    農耕長老顫抖著捧起新芽，上麵清晰映出阿芮的共生印記。“老祖宗的話沒錯，”老人老淚縱橫，“靈壤要養，不能搶。就像人要吃飯，也得給土地喘氣的空兒。”
    實驗成功的消息傳遍靈壤星，村民們帶著各種工具來到田野，卻不是為了虹吸，而是學著阿芮的方法，用不同頻率的振動喚醒靈壤。阿芮教他們用戰紋族的節奏震碎熵鹽硬殼，用地球的民謠旋律滋養微生物，光譜族的光頻則被製成“靈韻生長燈”，促進星脈樹與菌絲的能量交換。
    三個月後，靈壤星的大地重新披上綠裝。星脈樹長得遮天蔽日，樹根與菌絲編織成地下的發光網絡，吸引來宇宙各地的“靈壤蜂”——這些生物能攜帶不同星球的共生微生物，在星際間傳播生命的種子。最神奇的是，複蘇的靈壤開始自主產生“靈韻結晶”，其結構與阿芮的共生印記完美契合。
    農耕長老在聖殿前種下第一株複育的星脈樹，樹幹上天然形成了共生印記的紋路。“這是‘靈壤之心’，”他對圍觀的孩子們說，“以後每年春分，我們都要和靈壤、和星脈樹、和微生物群跳共生舞，就像老祖宗們那樣。”阿芮看著孩子們手拉手圍樹歌唱，掌心的印記輕輕發熱，她知道，共生的契約已在這片土地重生。
    星塵列車再次啟程時，靈壤星的村民們在田野邊跳起了新編的共生舞。阿芮從車窗回望，看見星脈樹林如綠色的海洋，地下的靈韻網絡發出柔和的金光，在地表勾勒出巨大的共生符號。冰滴的星圖上，靈壤星的光點不再黯淡，而是與周圍的生命星球連成了閃爍的脈絡。
    “你看，共生其實就在腳下，”奧裏笑著撥動琴弦，旋律裏混著靈壤的芬芳，“就像地球人說的‘萬物土中生’，可土也需要萬物來養。沒有誰能單獨活著。”阿芮點點頭，掌心的印記裏浮現出新的紋路——那是星脈樹根與熒光菌絲纏繞的圖案，中心是一顆破土而出的靈韻結晶。
    在遙遠的宇宙深處，某個荒蕪的星球上，一塊覆蓋著星際塵埃的岩石突然泛起微光。岩石縫隙裏，一顆來自靈壤星的靈韻結晶正在融化冰殼，滲出的液體中，遊動著攜帶著共生密碼的微生物。阿芮知道，這顆結晶會喚醒新的生命，就像共生的故事，永遠在星塵中流傳，在每一次連接中，綻放出最本原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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