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漩與孫俐的對視轉瞬即逝，董漩禮貌地笑了笑，權當打過招呼，畢竟孫俐是黃壘女友這事，在表演學院無人不曉。
    隨後，她緩緩把目光重新投向周溯。
    此刻周溯正不緊不慢地來到謝驍晶和北影廠領導們跟前。
    他神情自若，渾身透著一股自信勁兒。到眾人麵前後，他微微彎腰，臉上掛著謙遜笑容，清晰有力地說道：“謝院長，各位領導，讓你們久等了。”
    這時，謝驍晶緩緩看向北影廠的幾位領導，滿臉笑意道：“韓廠長，我們北電的學生怎麽樣？沒讓您失望吧？”
    周溯麵前的北影廠廠長，正是日後被戲稱為“華娛座山雕”的韓叁平。
    起初，韓叁平對周溯這部電影並未上心。
    畢竟此刻他一門心思帶領北影廠搞改革，鑽研商業化製度，心心念念的都是能給北影廠帶來滾滾財源的商業大片。
    在觀看電影前，他對北電導演係學生作品的認知，還局限於藝術片和無法上映的地下電影。
    隻是礙於謝驍晶的情麵，他才親自帶隊跑了這一趟。哪曾想，這一來，竟收獲了一個超級大驚喜。
    韓叁平滿臉堆笑，眼中滿是欣賞之色，將周溯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聽聞謝驍晶的話，他忙不迭笑著回應：“謝院長這話說的，我也是北電導演係出身，對咱北電，向來都是不遺餘力地支持。”
    韓叁平的確是北電畢業，1984年就在北電導演係進修班深造。
    這些進修生都是各地電影廠送過來，由北電對口培養的。
    也正因這一舉措，北京的藝術院校與各地電影廠緊密相連。
    像張藝某早年電影的問世，就離不開西安電影製片廠的助力。
    韓叁平說著，轉頭看向隨行幾人，接著說道：“老姚，你是廠裏的製片主任，說說你的看法。”
    被韓叁平喚作老姚的製片主任，慢悠悠地開口：“這部作品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結構嚴謹，觀眾觀看也沒什麽門檻，我認為能當作北影廠的重點項目之一。”
    旁邊幾人聽了，紛紛點頭稱是。
    韓叁平聽完眾人的意見，目光灼灼地投向周溯，眼神裏滿是期許。“周溯，大家對你的作品都讚賞有加，我也覺得他們說得十分中肯。我琢磨著盡快把片子送到廣電那邊過審，拿到龍標後，爭取暑假就安排放映，你意下如何？”
    若是換做其他導演聽到這話，肯定會滿眼羨慕地看著周溯。
    畢竟在當下，社會發展還不像後世那般節奏緊湊，在這個時候，電影最重要的檔期便是暑假檔。
    而後世備受矚目的國慶檔、春節檔，此時才剛有那麽點影子，尚未形成具體的潮流趨勢。
    一般導演，估計早就一口答應下來了，可周溯卻緩緩搖了搖頭。
    謝驍晶見狀，還以為周溯不曉得暑假檔對於影片的重大意義，剛要張嘴解釋，就聽見周溯說道：“韓廠長，我知道暑假檔確實是絕佳的檔期，但我認為對於我的這部電影而言，這個好檔期卻並非最佳上映時期。”
    韓叁平微微一愣，饒有興致地問道：“哦？說說你的想法，為何這麽認為？”
    周圍的人也都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想聽聽周溯到底有什麽獨特見解。
    周溯緩緩開口道：“現在國家在推進改革，電影市場也跟著發生變革。在這種形勢下，想要從暑假檔上映的眾多作品裏嶄露頭角，最重要的其實是宣發。”
    “宣發？”
    韓叁平滿臉疑惑，下意識地喃喃自語，緊接著臉色陡然一變，急忙拉著周溯就坐下，神色急切道：“周溯，你詳細跟我說說你對宣發的理解。”
    實際上，韓叁平一直絞盡腦汁在探尋電影廠的發展出路。
    電影廠曆經幾番改革，卻依舊像一團理不清的渾水，廠裏員工工作沒幹勁，製作出來的電影也沒能收獲預期收益。
    他一直苦苦尋覓一個突破口，今兒個聽到周溯提及“宣發”二字，瞬間就像發現了新大陸，興趣盎然。
    周溯憑借著來自後世的經驗，深知宣發的重要性。畢竟在後世，決定一部電影票房走向的，可能既不是演員陣容，也不是導演名氣，更不是單純的電影質量，而是宣發力度。
    他緩緩說道：“以前，在改革之前，有些電影廠確實也會做些宣發工作，比如說印製海報，著重突出主演，把那些受民眾喜愛的演員形象顯著展示出來。
    但那時候，電影廠完全由國家兜底，根本不用操心收入與虧損的問題。所以，大家實際上對宣發根本就沒太上心。但如今的情況大不一樣了。”
    周溯頓了頓，神情嚴肅起來：“現在的電影是私人企業與國企合作製作，咱們得自負盈虧，要自己想辦法求生存、謀發展、找出路。這麽說吧，咱們現在就好比是拿著產品沿街叫賣的貨郎。這話雖說糙了點，但理可不糙。”
    韓叁平緊緊盯著周溯，滿臉不解地問道：“那這和你電影上映有啥關係呢？你這電影質量沒得說，大家都很認可，投放到市場，老百姓肯定買賬啊。”
    周溯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看向韓叁平，緩緩說道：“因為我。”
    眾人皆是一臉茫然，完全摸不著頭腦。
    周溯接著解釋道：“因為我隻是電影學院大一的新生，這又是我的第一部長篇作品。
    再加上前段時間報紙媒體上對我的質疑聲不斷，很多觀眾已經先入為主，給這部片子下了定義，覺得這不過是一位電影學院大一新生，還是個富二代，拍的實驗性電影，就是拿來泡妞用的。”
    說到這兒，周溯苦笑著歎了口氣，“這些偏見肯定會影響電影票房，沒人願意掏自己口袋裏的錢，去看這麽一部被他們‘定性’的作品。即便電影質量過硬，可最終票房也絕對達不到它應有的高度。”
    韓叁平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目光灼灼地看著周溯，催促道：“聽你這麽說，你心裏應該已經有了宣發方案。快說說看，你打算怎麽搞宣發？”
    “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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