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接受完采訪，看著還等著自己的公司成員，無奈苦笑一聲，宣布下班。
    他不禁感慨，前世自己最反感無形加班，沒想到如今自己卻成了“資本家”，忍不住在心裏暗罵自己一句“真是該死”。
    回去路上，董漩和佟儷婭還沉浸在看完《千裏走單騎》的餘韻裏，眼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淚痕。
    周溯見狀，輕笑著打趣：“之前你們拍我電影或者看我電影的時候，咋沒見這麽感動呢？”
    董漩輕聲回應：“這可是張藝謀的電影，那感覺能一樣嘛。”
    說完，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趕忙抱住周溯的胳膊，安慰道：“不過，再過兩年，你肯定也能讓觀眾這麽感動。”
    瞧瞧，這就是老前輩積累下來的聲望。
    實際上，周溯之前執導的《小偷家族》，在情感感染力方麵絲毫不遜色於張藝某的電影。
    然而在大眾眼裏，他的地位還是比不上張藝某和陳愷歌，這就是長期積累所帶來的影響力差異。
    坐在前麵的楊天縝聽到董漩這話，扭過頭輕笑道：“歡歡，你可別忘了，老板剛剛可是把陳愷歌大導演的大作比下去了。”
    這話一出，董漩和佟儷婭才猛地驚覺，自家男人早已超越了她們原本的認知。
    佟儷婭還好，剛進大學一年，對影視圈的了解沒那麽深入。
    董漩自藝考起，直至大學四年畢業，每日學習時，老師那念叨聲就沒停過：“要是你們哪天能參演張藝某的電影，要是能成為陳愷歌影片裏的女主角……”
    那些話語仿佛還在耳畔清晰回蕩，可現實卻讓她清楚意識到，身旁自己的男人，已然在悄然間創下了不遜色於張藝某和陳愷歌的一番家業。
    而且論及對當下華夏影視圈格局的影響力，周溯似乎更具能量。
    董漩微微仰頭，目光看向周溯，眼神裏透著複雜，驚喜之餘，還夾雜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敬畏與擔憂。
    周溯敏銳地察覺到董漩這敏感的心思，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輕聲說道：“姐姐，既然你這麽鍾情張導的電影，以後有機會，我肯定安排你和張導合作。”
    董漩聽了，先是一陣驚喜，隨後麵露為難之色：“可張導一直和張韋平合作呀，你又和張韋平相看兩厭，這合作還是算了吧，免得給你添麻煩。”
    周溯看著董漩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猛地親了她一口，接著說道：“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他倆現在看似親如兄弟，可往後就難說了。
    又不是真的親兄弟，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能把張導拉進咱們燭龍影業呢。”
    說到這兒，周溯便沒再往下說，可話裏話外已然透露出他心裏早有盤算。
    董漩和佟儷婭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疑惑，完全摸不透周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坐在前排的楊天縝豎著耳朵，把周溯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驚訝：“難道老板掌握了什麽內幕消息？張藝某和張韋平真的會鬧掰嗎？”
    《千裏走單騎》的口碑確實沒得說，無論是影迷還是業內人士，都給出了一致好評。
    然而，文藝片在票房上天生不占優勢，這部電影雖贏得了口碑，票房成績卻不盡如人意。
    這幾乎成了張藝某近些年來電影作品的一種常態：要麽影片賣座卻口碑不佳，要麽口碑爆棚但票房慘淡，似乎始終難以找到一個完美的平衡點。
    其實，這種情況並非張藝謀獨有，國內大多數導演都麵臨著類似困境。
    不過，老謀子本人倒不太在意這些。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隻想默默做好自己的事，用心拍好每一部電影，隻要電影質量不差就行。
    但張韋平可就坐不住了，為了讓《千裏走單騎》的首映禮能與《無極》比肩，他可是砸下了近千萬。
    結果呢，《千裏走單騎》首日票房僅有百來萬。
    照這趨勢，恐怕直到下映，國內票房也就勉強夠回本首映禮的花費，弄不好還得賠個底朝天。
    再瞧瞧《博物館奇妙夜》，那票房就跟搶銀行似的，每天進賬幾千萬，張韋平看在眼裏，心裏那叫一個痛。
    雖說張藝某的電影在海外銷路不錯，要是能在國際上拿個獎，自然錦上添花；即便沒獲獎，也能賣到幾十個國家，基本能保證回本。
    可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和別人比較，這心裏就失衡了。
    12月已悄然走過近半月，聖誕節也已成為過去式。
    《無極》的票房勉勉強強來到了1.3億，比周溯預估的還要稍微堅挺些。
    雖說《無極》還有近半個多月的放映檔期，連大火的《博物館奇妙夜》都即將下檔，可業內人士對《無極》後續票房依舊不抱任何希望。
    此刻，陳愷歌正滿臉鐵青地盯著電影報刊，內心滿是憤懣。
    這個12月，《千裏走單騎》收獲了口碑，《博物館奇妙夜》賺得盆滿缽滿，而他耗時三年，傾注無數心血的這部“經典”，自己都快60多歲了，還帶著一家老小沒日沒夜地宣傳，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漂亮國發行方韋恩斯坦竟在這時候直接撂挑子，冷冰冰地丟來一句：“這活我們幹不了，陳導你另請高明吧。”
    這態度對陳愷歌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一旁向來冷靜、做事周到的陳虹，此時也陷入了沉默。
    《無極》的完成，可不單單是陳愷歌一人的功勞，她同樣沒日沒夜地陪著，甚至挑起了整個後勤行政的大梁。
    可如今這慘敗的局麵，對夫妻倆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於事無補。
    這夫妻倆耗時三年精心“孕育”的《無極》，如今唯一能指望用來遮羞的，就隻剩即將到來的奧斯卡了。
    然而，就在此時，國內部分媒體開始對《無極》申報奧斯卡一事提出質疑。
    一些媒體言辭犀利，直接表態：《無極》質量如此之差，根本無法代表華夏電影的水準。
    他們甚至質問，當初為何不選《博物館奇妙夜》或者《千裏走單騎》代表內地征戰奧斯卡。
    這一連串的質疑，宛如一記重錘，直接擊碎了陳愷歌心中最後一絲防線。
    這也意味著，倘若在奧斯卡上《無極》顆粒無收，恐怕陳愷歌真就如《霸王別姬》裏所唱的戲段那般，無顏麵對江東父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