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影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裏，韓叁平靠在寬大的皮質座椅上，手裏捏著那份還帶著油墨香的《潛伏》收視報表，臉上泛著紅光，連皺紋都舒展開了。
    這部主旋律諜戰劇能炸出這樣的現象級成績，他臉上比誰都光彩。
    別看他執掌的中影在電影領域呼風喚雨，實際上在電視劇板塊也投入了大量資源，比如正在緊鑼密鼓拍攝的新版《紅樓夢》，中影便是主要投資方。
    前幾日的內部會議上，更有上麵的領導親口提及並肯定了《潛伏》的成績，這種認可，比任何商業利潤都來得珍貴。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周溯走了進來。
    韓叁平一見是他，“噌”地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抓過桌上那罐視若珍寶的頂級明前龍井，毫不吝嗇地往杯子裏撥了一大撮，熱情得像是招待自家最看重的子侄：“小溯來了！快，坐坐坐！正有好事要跟你說呢！”
    周溯看著這位大佬親自為自己斟上沸水，茶葉在杯中舒卷，清香四溢，他微微一愣：“韓董，您這……太客氣了。”
    “跟你還客氣什麽？這都是應該的！”
    韓叁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實在，眼裏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激賞，“《潛伏》這次，影響太大了，上麵的大領導都在關注，親口誇讚……”
    話到此處，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
    周溯心下瞬間了然——難怪最近幾天，幾家重量級官媒都像約好了似的，不遺餘力地為《潛伏》做正麵宣傳和深度解讀，根源原來在此。
    到了韓叁平這個位置，金錢早已不是首要目標，追求的更是青史留名般的聲望和地位。
    《潛伏》給他掙足了裏子和麵子，他對周溯的態度，自然愈發親熱近乎。
    兩人就著清茶，聊了會兒《風聲》的後期製作進度，話題很自然地轉到了即將到來的春節檔。
    韓叁平收斂了些許笑容，身體不自覺地坐直了些，語氣也正式起來：“對了，還有兩件事，得跟你通個氣。”
    “你請講。”
    “其一，是陳愷歌的《梅蘭芳》快要上映了。
    他托我遞個話，想鄭重邀請你出席電影的首映禮。”
    周溯聞言，眉梢微挑：“陳導請我？”
    他與陳愷歌雖無舊怨，但也絕不算熟絡，甚至在某些公開場合的言論可稱得上理念相左。
    這份邀請，來得有些微妙。
    “你現在可是咱們圈裏名副其實的頂流標杆！”
    韓叁平哈哈一笑，點破了其中關竅，“他那片子野心不小，想要衝擊高票房。
    有你周溯去撐場麵，媒體的關注度和話題熱度，起碼能翻上一倍。”
    周溯端起那杯溫熱的茶，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細膩的瓷質杯沿，沒有立刻回應。
    陳愷歌這步棋，走得倒是相當精明。
    利用他的熱度來為電影造勢。
    可他周溯的麵子和影響力，早已不是誰想借，就能輕易借去的。
    在韓叁平期待的目光中，他沉吟片刻，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這件事……我考慮考慮。”
    韓叁平沒再追問《梅蘭芳》的事，話鋒一轉，語氣鄭重起來：“還有個事——《建國大業》馬上要開機了，我給你留了個角色，你檔期怎麽樣？”
    “什麽時候拍？”
    “明年三月。”
    “沒問題。”
    周溯一口應下，沒半分猶豫。
    韓叁平給他留的是個政協委員的角色，戲份不多，鏡頭寥寥。
    但就算這樣，以周溯現在的咖位，能在這部電影裏露臉，已經是旁人求不來的機會——這片子裏，哪一個不是響當當的人物？
    誰敢擺譜？
    可周溯根本沒多想。
    他清楚，這種獻禮片的意義遠超普通影視作品，這不是咖位的問題，是態度，是分量。
    韓叁平見他答應得幹脆，眼裏的笑意更濃了：“就知道你小子懂事。”
    從韓叁平辦公室出來，周溯的手機就沒停過。
    楊蜜發來一串慶祝的表情包：“學長！《潛伏》爆了！
    我爸天天追著問餘則成最後怎麽樣了！”
    胡哥也發來消息：“周導，《潛伏》這質量，直接把諜戰劇的天花板抬到新高度了，佩服！
    後麵有機會，也讓我演下諜戰片！”
    十二月上旬，《梅蘭芳》的首映禮在中影懷柔影視基地盛大舉行，場麵鋪排得極為隆重。
    韓叁平親自出麵說情，陳愷歌也難得放低了姿態，這個麵子，周溯自然是要給的。
    想當年陳凱歌一部《霸王別姬》封神國際，其後卻幾經起伏，這部精心打磨三年的《梅蘭芳》，幾乎可看作他賭上畢生聲譽的翻身之戰——整個圈子都在屏息觀望，想知道他能否再次觸及當年的藝術高峰。
    周溯甫一現身，守候多時的記者立刻蜂擁而上，長槍短炮幾乎要衝破安保防線：
    “周導！《潛伏》收視破十，您現在是什麽心情？”
    “陳導公開盛讚您才華橫溢，您對此有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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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溯從容地擺擺手，將功勞推得幹淨：“《潛伏》能受到觀眾喜愛，首先是康洪雷導演功力深厚，孫紅雷、詠梅他們全體演員演技在線。
    我個人在其中發揮的作用有限。”
    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回正主，“今天我是專程來為《梅蘭芳》捧場的——人物傳記片正是凱歌導演最擅長的領域，我個人非常期待。”
    心下卻不免莞爾：這位向來清高的“陳詩人”居然會公開誇他？
    那必要的商業互捧環節，自然是免不了的。
    圈內人都清楚，在周溯橫空出世之前，內地影壇長期呈現“三足鼎立”之勢：張藝某、陳愷歌、馮小鋼。
    其中陳愷歌起點最高，身為名導陳懷愷之子，堪稱“影壇天龍人”——大學剛畢業就出任兒童電影製片廠副廠長，而彼時的張藝某還在廣西電影製片廠扛著攝影機，馮小鋼更是從底層美工做起，靠著機敏和鑽營才一步步攀上華誼的高枝。
    然而時移世易，再看今年光景，三人境遇已是天壤之別。
    馮小鋼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鋼炮”，成了京圈說一不二的“馮爺”，敢放言“賀歲片的規矩是我定的”；
    張藝某憑借奧運開幕式總導演的身份徹底封神，“國師”名號享譽全球；
    唯獨陳愷歌，《霸王別姬》的輝煌似乎漸漸被《無極》的爭議聲所掩蓋，隻能眼看著後輩與同輩一個個超越自己。
    尤其是周溯——這個電影學院同窗的學生，如今海內外提及中國導演，第一個想到的往往是他周溯的名字，自己這個“戛納金棕櫚第一人”，反倒成了襯托新王的背景板。
    正因如此，他才憋著這口氣，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題材，誓要以此證明，他陳愷歌，從未掉隊。
    紅毯之上，陳愷歌接受群訪時，語氣中帶著破釜沉舟般的堅定：
    “《梅蘭芳》一定會讓大家滿意，這注定是一部留得下來的經典。
    我的目標非常明確——瞄準明年所有的國際重要獎項。”
    不愧是你，陳大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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