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跑男》常駐嘉賓的甄選工作進入最後階段。
    楊天縝讓張天嬡將一厚遝簡曆放在周溯桌上，紙頁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承載著無數渴望。
    “製播分離，我們主導，光線那邊負責輔助落地。”
    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匯報，“現在的難題是導演組，人手嚴重不足。
    現有的團隊扛不住這種強度——七個常駐嘉賓，意味著至少需要七個能扛著機器全程奔跑的跟拍攝像，這簡直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都能把人累散架。”
    周溯快速翻閱著簡曆，指尖忽然在一頁上頓住——沈滕。
    這個名字讓他感到一絲熟悉。他拿起手機直接打給楊天縝：“這個沈滕，什麽背景？”
    “是‘開心麻花’的話劇演員，”
    電話那頭傳來翻閱資料的聲響，“我看過他們的《烏龍山伯爵》，舞台喜劇效果非常棒，就把他的簡曆加了進來。他現在還沒什麽名氣，如果你覺得不合適……”
    “先留著。”
    周溯打斷她，語氣肯定，“一檔成功的綜藝，如果缺了天然的喜劇感，就像一盤沒放鹽的菜，食之無味。”
    掛了電話，他望向窗外。
    這段時間專注於幾個大項目，公司的諸多具體事務幾乎全壓在了楊天縝肩上。
    這姑娘忙得團團轉，於情於理，都該去慰問一下。
    周溯讓張天嬡訂好了水果和咖啡，徑直走向不遠處的壹心娛樂大樓。
    如今的燭龍產業園內，三棟大樓拔地而起，功能分明：
    一棟是核心的製作中心；
    一棟歸屬壹心娛樂，負責藝人培訓——張頌玟的表演課，像張樰迎的寒暑假特訓都在這裏進行，連剛結束北電藝考的迪儷熱巴和古麗娜紮，前陣子也特地跑來蹭過課。
    “聽說她倆之後想報考中戲。”
    張天嬡在一旁隨口提起，“說是覺得中戲的表演體係更對她們的胃口。”
    周溯聞言嘖了一聲：“合著我這兒費心培養半天，最後是給中戲輸送好苗子？
    當年老謀子就偏愛從中戲選人，這倆丫頭是想步他後塵？”
    “畢竟是孩子們自己的選擇嘛。”
    張天嬡笑著圓場。
    第三棟樓則歸屬優兔視頻，嶄新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個視頻網站被周溯以重金投入，瘋狂“跑馬圈地”，雖然勢頭已起，但賬麵上的巨額赤字足以嚇退大多數傳統投資人。
    “值。”
    周溯心裏再清楚不過，在這個搶占市場份額的關鍵時期，就必須敢於下重注。
    當他走到壹心娛樂時，楊天縝的辦公室裏，除了她和幾個核心的經紀人之外，還有一位客人。
    如今的壹心娛樂已是聲名在外，各類項目邀約紛至遝來，堪稱應有盡有。
    而楊蜜、唐嫣、周汛這三位是她最看重的王牌，資源分配必須精準，絕不能厚此薄彼。
    而這位客人，是來自滬上的餘正工作室。
    這次來，自然是尋求和壹心娛樂的合作！
    餘正選擇壹心，有兩重關鍵考量：其一，壹心傳媒本身就不缺熱度和關注度；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壹心背後站著燭龍影業這棵資金雄厚、資源通天的大樹。
    拍古裝大戲，尤其是高規格的宮鬥劇，若沒有充足的資金做後盾，想都別想。
    他手上這部改編自小說《未央·沉浮》的漢代宮鬥劇，亟需借助壹心娛樂的平台作為跳板，助他飛升。
    “論營銷炒作，我們餘家可是祖傳的手藝。”
    餘正心裏自有盤算，“連博納的於冬，都未必有我這‘餘媽’來得根正苗紅。”
    當然，他並非沒有備選。
    紫駿傳媒也是一個選項，但對方有南韓資本背景，且條件苛刻，堅持要求女主角必須由韓國演員擔任。
    他們首選宋慧喬，不僅開出了20萬一集的天價片酬，其他附加條件也讓餘正感到壓力巨大。
    更重要的是，他內心深處充滿擔憂：讓一個韓國演員來飾演中國漢朝的皇後，萬一觀眾不買賬，那可就徹底悲催了。
    然而，壹心娛樂也絕非善茬。
    談判桌上，楊天縝雖然爽快同意投資，卻強勢地要求：女主角的人選，必須由壹心娛樂來定。
    這一條件讓自詡“餘媽”的餘正當場就想掀桌子——他原本心中屬意的人選是林心如來飾演竇漪房。
    可形勢比人強，麵對燭龍係強大的資本和渠道，他最終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個條件。
    “本來隻想要一個楊蜜來提升熱度，結果倒好，直接把女主角竇漪房的歸屬權也賠了進去。”
    餘正心裏五味雜陳。
    而就在這各方勢力暗流湧動、利益交割的關鍵時刻，周溯推門走了進來。
    他的突然現身，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為之一驚，尤其是那些剛加入壹心娛樂不久，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傳奇大老板的新人們。
    還有餘正！
    周溯的目光淡然地掃過全場，指尖隨意搭在辦公桌沿，最終落在了餘正帶來的那份《未央·沉浮》劇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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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沒看楊天縝，也沒理會眾人因他到來而驟然拘謹的氣氛，徑直拿起劇本，信手翻了兩頁，隨即從鼻腔裏逸出一聲輕笑：
    “漢朝的皇後，找韓國人來演？餘導您這備選方案，是生怕觀眾不砸電視機麽？”
    餘正臉色一僵，剛要開口解釋，周溯的話卻已接著落下，語氣平緩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剖析：“竇漪房這個角色，精髓在於一個‘藏’字。
    表麵要溫婉恭順，眼底卻必須藏著算計，得像一顆埋在土裏的釘子，看著不起眼，真要拔出來，是能見血的。”
    他這才抬眼看向楊天縝，言簡意賅：“你們定了誰？”
    楊天縝立刻遞過一份初步篩選的名單：“暫定了幾個備選，還沒最終敲定。”
    周溯快速掃過名單，指尖在“楊冪”的名字上微微一頓，語氣肯定：“她可以。”
    此言一出，不僅餘正愣住了，連楊天縝眼底都掠過一絲訝異——楊蜜近幾年多在古裝偶像劇中飾演甜美靈動的角色，這般需要深厚底蘊和複雜心機的宮鬥女主，她能駕馭得了？
    “她眼睛裏，有股子沒被完全磨平的韌勁兒和鋒芒。”
    周溯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疑慮，指尖在劇本中竇漪房隱忍蓄力、最終奪權的段落上敲了敲，“甜，不過是她現在的保護色。真要把這層外殼撕開，底下的東西藏不住。
    讓她來試，比找個隻會端著架子、演慣了‘正劇’的臉孔，更有意思。”
    聽完這話，最開心的不是楊天縝，而是站在楊天縝右手邊的一個女孩子，應該是楊蜜的經紀人。
    餘正心裏還在打鼓，剛想委婉提出自己的擔憂，周溯的目光已轉向他，眼神裏帶著一種漫不經心卻極具分量的壓迫感：“餘導若是覺得這個人選不合適，燭龍這邊可以隨時撤資。
    畢竟，把錢砸在一部開拍前就能預見會挨罵的戲上，不如將資源傾注到的項目裏。”
    這話精準地戳中了餘正的死穴——他費盡心力才搭上燭龍這條線，哪敢真讓這尊財神撤資？
    當下隻能硬著頭皮，擠出一個心悅誠服的笑容：“周總眼光獨到，我……我相信您的判斷！”
    周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放下劇本，轉身便走。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帶上，室內陷入一片短暫的寂靜。
    餘正下意識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冷汗，心裏忽然覺得——讓楊冪來演竇漪房，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楊天縝望著周溯離開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她這位老板，永遠能用最簡短的話語，四兩撥千斤地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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