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隻能孤注一擲。
    沈維衍反手將溯回輪回晶攥在掌心，那晶石觸手冰涼，卻隱隱透出流轉的微光，仿佛封存著無數個輪回的軌跡。他知道這晶石能，強行逆轉洛麗神魂被輪回同化的勢頭，將她即將潰散的魂魄重新錨定。
    “洛麗，看著我。”他聲音沉穩，掌心的輪回晶隨著能量注入而愈發灼亮，光芒映在他眼底，是破釜沉舟的決絕，“無論待會兒看到什麽，都別鬆開我的手。”
    話音未落，晶石驟然爆發出刺目白光，將兩人徹底籠罩。那光芒並非灼熱，反而帶著一種穿透神魂的力量，硬生生將拉扯著洛麗的輪回之力撕開一道縫隙。沈維衍隻覺神魂一陣劇痛，修為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晶石，順著兩人相握的手，化作一道堅韌的光鏈。死死纏住洛麗那縷飄搖的神魂。
    沈維衍的氣息為了配合輪回之力疏導，不讓洛麗承受反噬，自身已如被狂風撕扯的燭火，劇烈震顫著。神魂幾乎要衝破桎梏，被輪回分解。
    有了之前陰陽輪回的感悟，他本就不是實體，不過是神魂通過虛維界凝聚的“投影體”。這具形態散了就散了，但痛徹神魂是真的，但隻要核心執念不滅，總有再投影成形的機會。
    但他明白，自己能。可洛麗不能。
    他望著懷中氣息漸穩、卻仍緊蹙眉頭的洛麗，掌心的輪回晶光芒愈盛。自己痛一分，便能替她擋去三分輪回撕扯的力道，這筆賬，怎麽算都值。
    “無妨……”他低啞地呢喃，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安撫她不安的神魂，“我，經得起。”
    隻要能護她周全，哪怕下一刻便化作漫天光點，又有什麽好怕的。
    溯回輪回晶的能量如一層溫玉，緩緩滲入洛麗的神魂。方才還劇烈掙紮的魂魄漸漸平息，那股被輪回拉扯的撕裂感褪去，她渙散的意識重新凝聚，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她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看向身前氣息不穩卻仍牢牢護著她的沈維衍，聲音帶著初愈的虛弱：“維衍……”
    輪回晶的光芒漸漸斂去，化作一道柔和的光痕，淺淺印在洛麗眉心，像是給她的神魂係上了一道安穩的鎖。沈維衍見她徹底穩住，緊繃的肩線才微微鬆弛。
    “沒事了。”他啞聲說，指尖輕輕拂過她眉心的光痕，眼底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這次，不會再讓你走散了。”
    此時，婉麗的軀體承載了洛麗和她自己的記憶後，她在某種程度上與洛麗融合，不再擔心自己會消散，也不再受輪回的束縛。
    可能是因為溯回輪回晶的作用，不僅穩定了洛麗的神魂，還使得婉麗的軀體能夠接納並融合洛麗的記憶，形成了一種新的存在狀態。這種狀態讓婉麗覺得自己仿佛成為了洛麗，擁有了新的身份和意義，從而不再懼怕消散和輪回的影響。
    洛麗抬手，指尖輕輕覆上沈維衍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掌心傳來他皮膚下微弱的震顫——那是肉體瀕臨潰散的征兆。她聲音發顫，帶著剛穩下來的虛弱，卻藏不住濃得化不開的心疼：“別這樣……維衍，你看看你……”
    溯回輪回晶的餘溫還在眉心，可她寧願剛才承受那份撕裂的，是自己。眼前的人卻總把最痛的部分攔在身前。
    心疼尚未完全褪去，一股更深沉的暖意已漫過洛麗的四肢百骸。她望著沈維衍，望著他哪怕氣息不穩、光影搖曳，看向自己時依舊篤定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是啊，這是她的男人。是那個在修煉途上，陪她啃過最晦澀的功法、闖過最凶險的秘境的人。是在她危難時，不惜耗損本源護她周全的丈夫。是無論輪回多少次、記憶多混亂，都會本能地將她找回的愛人。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帶著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洛麗輕輕握住他微涼的手，指尖與他交纏，聲音裏漾著釋然的笑意：“真好……你還在。”
    沈維衍周身晃動的光影漸漸凝實，蒼白的臉色泛起一層淡淡的血色，方才瀕臨潰散的虛浮感褪去大半。他抬手覆上洛麗交握的手背
    有虛維樹在，這點耗損不算什麽。
    他望著洛麗仍帶憂色的眼，反手握緊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淺淡卻安心的笑：“我說過，不會讓自己有事。畢竟……還要陪你走更遠的路。”
    兩人依偎的身影漸漸隱入一層淡金色的光膜中，那是沈維衍布下的靜止隔絕陣。光膜內外仿佛兩個世界，外界的星雲氣流被擋在外麵，連時間的流速都似乎慢了半拍——這是他特意加強的隔絕效果，為的就是徹底屏蔽鐵牙的感知。
    沈維衍低頭看著洛麗，指尖在她發間輕輕梳理。
    鐵牙的感知力遠超預期，他似乎能循著我的氣息追蹤，不能再讓他窺見更多。
    他清晰感覺到外界有一道無形的視線被強行切斷，那道視線的主人，無疑就是星雲中鐵牙。
    而此刻，星雲深處的鐵牙正懸浮在混沌氣流中，眉頭微蹙。剛才那道與沈維衍緊密相連的氣息突然被隔絕，像被硬生生掐斷的絲線。他咂咂嘴，腦海裏反複回響著剛才捕捉到的片段——沈維衍望著那女子時，眼神裏的珍視與溫柔，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主母……麽？”鐵牙低聲重複著這個詞，瞳孔裏閃過一絲了然。
    他也不傻，明白意圖。隱去氣息，不再試圖窺探——既然是“主母”，自然該有這份禮遇，隻是……他也明白，以後對那位洛麗女修，可得更謹慎些。要想對待自己老大一樣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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