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院門外突然亮起更甚的光，緊接著，厚重的木門便從內緩緩推開，一道溫和的聲音先一步傳來：“二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裏麵請。”
    來人身著淡青色長袍，衣擺繡著細碎的時空紋路，周身縈繞的氣息溫和卻厚重，正是沈維衍與鐵牙此前感知到的三股氣息之一，且修為分明已達半步輪回境——與石煒、姬玄的境界相去不遠，印證了沈維衍此前的猜測。
    他的樣貌與尋常修士並無太大差別，麵容清臒，雙目如含星河，唯獨雙耳微微尖翹，耳尖縈繞著一縷極淡的銀白光暈，隨著呼吸輕輕流轉，透著幾分不屬於凡俗修士的玄妙感。
    見沈維衍二人目光落在自己耳上，他並未在意，隻溫和頷首，聲音平穩如時空長河：“在下便是時序界界主木數，此前已收到黑袍修士的傳訊，知曉二位遠道而來。無需拘謹。”
    沈維衍見界主態度平和，亦收了幾分審視，微微拱手道：“木數界主客氣了，我等貿然來訪，本就該多叨擾幾句。”他話鋒稍頓“實不相瞞，我們對這時序界的運轉、乃至對這方界關聯，都存著不少疑惑，正想向界主請教。”
    木數界主聞言，眼底掠過一絲了然，隨即輕笑一聲，抬手引著二人往院中的石桌走去：“巧了，我對二位的來曆、以及你們所處界域的情況，也同樣好奇。既如此，咱們便坐下慢慢說——你我各抒所惑，互相解惑，倒也省了不少周折。”
    木數界主抬手一引，三盞盛著瑩白液體的玉杯便憑空出現在石桌上，杯中液體微微晃動，竟泛著與他耳尖相似的銀白光暈：“這是時序泉所釀的‘時露’，能寧神靜氣，二位嚐嚐。”
    木數界主指尖輕撚著玉杯杯沿，目光看似落在杯中晃動的時露上，餘光卻始終未離開鐵牙——那看似溫順的犬形靈寵，周身斂去的氣息裏，藏著一絲連他都要凝神感知才能捕捉的輪回境威壓，雖極淡，卻真實無虛。
    他心中早已斷定：這“狗”絕不是尋常靈寵，而是貨真價實的輪回境存在。這也意味沈維衍同樣不簡單。
    至於沈維衍能從秩序亂流裹挾的碎片界域，平安抵達時序界這處樞紐外城，木數更清楚關鍵在哪——若非有這輪回境的鐵牙在側護持，尋常修士哪怕是半步輪回境，在足以撕裂界域的秩序亂流裏，也早已被碾成齏粉。
    這般思忖著，他抬眸看向沈維衍，笑意裏多了幾分篤定：“沈道友能平安至此，想來身邊這位‘夥伴’，出力不少吧？”說罷，目光意有所指地掃向正低頭嗅著石桌紋路的鐵牙。
    沈維衍聞言，也不拖遝，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界主，你對舊宇宙知道多少？”
    木數界主顯然沒料到沈維衍會如此直接，指尖的動作頓了一瞬，隨即放下玉杯，語氣也添了幾分坦誠：“道友既這般直率，我也不繞彎子。”
    他的目光先落在鐵牙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隨即轉向沈維衍：“我觀你這位朋友，也就是鐵牙，分明是輪回境的存在。這等境界，絕非我們這些在秩序亂流裏苟存的碎片界能孕育出的——單看這一點，關於舊宇宙，我知道的，恐怕還不如你們多。”
    沈維衍垂眸沉吟片刻，指尖無意識地輕觸鐵牙的耳尖，才緩緩開口：“這是我的夥伴，隻是它……可能缺失了部分記憶。”
    他抬眼看向木數界主，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正因為記不起太多事，我們對舊宇宙的了解也有限。不然的話，也不會一路從碎片界輾轉到這，四處探尋線索了。”
    木數界主聽得這話，幹脆利落地擺了擺手，語氣裏沒了先前的試探，多了幾分幹脆：“既然如此，那我也索性把知道的都說了吧。”
    他指尖在空中虛點，一縷淡金色的秩序微光一閃而逝，聲音也隨之沉了幾分：“眾所周知，我們如今所處的這些界，全都是曾經那個大宇宙破碎後形成的碎片，這些碎片，便是我們口中的‘舊宇宙’遺存——換句話說，現在的一方界，其實就是一方小型宇宙。”
    話鋒稍頓，他看向沈維衍，眼神多了些鄭重：“但想在秩序亂流裏站穩腳跟、不被衝毀，單靠界自身的力量遠遠不夠，必須掛靠某類核心秩序才行。道友你眼光應該不差，我這方界能存續至今，靠的就是時間與空間兩類秩序共同支撐。”
    沈維衍聽完，隻是緩緩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他指尖仍輕輕落在鐵牙的皮毛上，目光卻似掠過木數界主身側的虛空，像是在默默印證方才聽聞的“時空秩序”——畢竟這方界裏，連氣流湧動都帶著若有若無的時空褶皺，早已將支撐根基顯露幾分。
    木數界主話頭不停，指尖的淡金色微光又明了幾分：“隻是這秩序，並非所有界都一樣——正因為每個界的核心秩序不同，才催生出了截然不同的修行體係。”
    他抬手拂過身側流轉的時空氣流，語氣裏多了絲悵然：“想往更高修為走，本就需要依托界內秩序不斷完善自身道途。可你也知道，這些秩序本是曾經大宇宙的根基，如今宇宙都碎了，剩下的秩序也和那些宇宙碎片一樣，殘缺不全、亂作一團。”
    說到這兒，他輕輕歎了口氣：“我們這些人，也隻能困在這殘缺的秩序裏，修為到了這一步，再難往前挪半分。”
    木數界主話鋒一轉，語氣裏添了幾分鬆動：“當然，能修到我們這步修為，在秩序亂流裏行走倒也不算難事——隻是總不能一直待在亂流裏。”
    他指尖的金光隨話音晃了晃，繼續道：“隨時間推移，慢慢有不少界開始嚐試互通往來，不過這事也隻有半步輪回境才能做到。我們這方界不遠的地方，恰好有幾方界願意做中轉站，這麽一來，反倒聯通了一大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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