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衍走到殘台邊緣，望向穀外依舊翻騰的灰霧。那層無形秩序屏障還在微微波動，將空間亂流牢牢隔在穀外，卻比先前稀薄了幾分——顯然殘台力量並非無窮，長時間消耗，已讓它顯出疲態。
    他轉頭看向眾人，聲音沉緩：“這序靈台，也不是能一直用。我看得先積蓄能量，下一次能啟用，估摸要等不短的時日。”頓了頓，他話鋒一轉，“這次機緣我算占盡了，後續不會再來，這地方，就交給秦道友好了。”
    這話是實情，卻也藏著試探——他本就不是隕星路人，後續本不會踏足，此刻說出口，便是想看秦嶽的反應。
    秦嶽聽完當即一喜。他怎會不知，隻要序靈台在，便是源源不斷的機緣，沈維衍這話，分明是說絕不後續霸占。先前還在憂心合作後這處遺跡如何處置，如今見沈維衍主動退出，也徹底鬆了口氣：沈維衍本就不屬於隕星路，本就不可能長占此地。
    他當機立斷，摸出個鼓囊囊的儲物袋遞過去，“沈道友，這千顆秩序石不算謝禮，算是我黑石礦場托道友保管這殘台的‘押金’。”他語氣誠懇，目光卻帶著幾分精明，“您雖不常來，可這殘台畢竟因您才蘇醒找到，往後若有需要，我礦場願隨時為您待命。再說，尋序靈殘台的事還需仰仗道友，這點心意，權當是礦場的一點助力。”
    沈維衍心中一喜，秦嶽果然聽明白了他的話。他也不藏著掖著，抬手接過儲物袋，指尖觸到袋中秩序石的凝實觸感，笑道：“既如此，我便收下了——這秩序石正好是我急需的，此番倒是雙贏。”
    “沈道友客氣。”秦嶽連忙道，“本不該讓道友收禮，但您既說需要，這便是互相承了人情，倒也實在。”
    沈維衍頷首，話鋒一收：“還有一事提醒，後續最好給序靈台加固一二，這等機緣之地，難免有人惦念。我這邊還有事要辦，可能就先告辭了。”
    秦嶽連忙上前一步，拱手道：“道友且慢！加固之事我已記下，定會加派精銳修士駐守，再布下三層防禦大陣，絕不讓宵小之輩靠近分毫。隻是道友這便要走？不若隨我回礦場稍作休整，讓我備些薄宴，也算盡地主之誼？”
    他語氣懇切，眼中滿是挽留之意——一來是真心感激沈維衍的相讓之恩，二來也想借此機會再攀些交情，畢竟沈維衍的實力與氣度，絕非尋常修士可比，日後若能再有往來，對黑石礦場亦是助力。
    沈維衍擺了擺手，笑道：“秦主事好意心領了，隻是我那邊還有事等著我，實在耽擱不得。若有機會，或許還會路過隕星路，到時再叨擾不遲。”
    “既如此，我便不強留了。”秦嶽見他去意已決，也不再多勸。
    說罷，他不再耽擱，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關於暗能量秘境的方向疾馳而去。周身秩序光暈在星空中拉出一道淡淡的殘影，不過片刻，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秦嶽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對身後的修士沉聲道：“傳令下去，立刻調遣修士駐守碎痕穀，再將礦場庫存的大半陣旗都運來，務必要布置防禦大陣！
    “是！”修士們齊聲應下，轉身便要行動。
    星海中，流光如箭，刺破夜幕。
    沈維衍撕裂虛空，總算抵達嵐瑋天秘境標注之地。
    這裏是片死寂的黑暗虛空——因暗能量秩序瘋狂吞噬一切，早已成了生命禁區，根本無修士敢踏足，即便是織穹境強者貿然前來，也難逃被吞噬的風險。是以，即便早有人知曉秘境存在，卻從未有人敢靠近。
    沈維衍懸立於黑暗虛空之中，周身熟悉他的反序暗能光暈微微波動，將湧來的暗能隔絕在外。這片空域死寂得可怕，沒有星辰閃爍，沒有氣流流動，連神識探出去都像是沉入了無底深淵，隻能勉強感知到周遭百丈的範圍。
    “果然是死地。”他低聲自語。
    還好他本就不懼這暗能——沈維衍目光落向虛空深處那處核心黑芒，身形一動，徑直朝著秘境中心遁去。
    他要親自深入，看看這暗能秩序背後藏著的究竟是什麽。
    反物質暗能被沈維衍運轉周身，化作一層貼合的光暈裹住全身。
    此地暗能竟與他同源，不僅沒有半分侵蝕，反倒順著光暈被他緩緩吸收——阻礙自始至終不曾出現，他就這般毫無滯澀地，朝著秘境更深處潛去。
    越往秘境深處，暗能便愈發濃鬱，幾乎凝成了墨色的流體。沈維衍周身的反序暗能光暈卻越發明亮，如同黑暗中跳動的燭火，將湧來的暗能源源不斷地納入體內。這些外來暗能與他自身的反物質暗能交融，竟讓他對“逆序”的感悟愈發清晰。
    “原來如此……”他心中恍然，這秘境的暗能，並非單純的毀滅之力，而是宇宙破碎時，序靈與反序碰撞後殘留的混沌餘波。而他的反物質暗能，恰是這混沌中誕生的“秩序”，是以才能在此地如魚得水。
    遁行數裏後，前方的暗能突然劇烈翻湧，形成一道旋轉的漩渦。漩渦中心有一個黑洞。
    望著眼前懸浮的黑洞，沈維衍心頭一震，下意識猜測秘境的最終秘密，或許就藏在洞底。
    他不再遲疑，周身反物質暗能光暈凝得更實，縱身便朝著黑洞深處掠去。
    黑洞內部並非全然的虛無。
    剛穿過漩渦邊緣，沈維衍便被一股強大的引力拽向深處，周遭的暗能不再是流體，而是化作無數條扭曲的光帶，如同宇宙初生時的混沌紋路，在他周身飛速掠過。反序暗能光暈劇烈震顫，卻死死護住他的身形——這些光帶中蘊含的序與反序之力正在瘋狂撕扯，稍有不慎便會被碾成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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