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輕撚，黑蓮便懸浮於半空，蓮心處的黑白蓮子緩緩旋轉，竟透出幾分禪意。周圍的黑色石柱因這股圓滿之力微微震顫，裂紋中的微光不再是風中殘燭，而是化作星點，順著蓮瓣的紋路匯入其中，仿佛整個失序之地的脈絡都與這朵蓮相連，在他掌心完成了一場從破碎到圓滿的蛻變。
    “原來失序從不是終點，”沈維衍低聲自語，眸中映著蓮影，“不過是秩序換了種模樣，等著被重新梳理成圓。”
    話音落時，黑蓮化作一道流光沉入他體內，周身反序暗能與蓮力相融，竟在失序之地的“空”中撐起一片穩固的領域。地麵不再冷硬如鐵，模糊的輪廓也顯出了柔和的線條，連那無處不在的“無”都似被這股圓滿之力染上了溫度，不再是吞噬一切的虛無——原來所謂失序，隻是尚未找到屬於自己的平衡之道，而當反序與本源真正相融，連最混亂的角落，也能開出圓滿的花。
    隨著這處收獲落定，沈維衍並未急著離開，轉身繼續在失序之地摸索起來。
    旁人懼此地是絕路、無人能活著走出，他卻半點不慌——反序暗能既是立足的“錨”，剛融合的本源又讓他摸清了這片空間的脈絡，正好趁此時機，把這失序之地的隱秘再探得透徹些。
    沈維衍順著失序之地的脈絡繼續探索，沿途又尋到幾處藏著反序殘能的石柱與暗晶，盡數吸收煉化——既補全了修為根基的疏漏，又讓周身反序之力愈發凝練深邃，連之前與滅世黑蓮融合瘴母共生時的滯澀感都消弭大半。
    隻是這地方著實怪異，放眼望去竟看不到邊界，無論往哪個方向走，眼前都隻有連綿的“空”與零星的石柱，仿佛永遠走不到頭，卻又總在轉角處藏著新的反序能量痕跡，勾著人不停往前探。
    不知不覺間，沈維衍忽然頓住腳步——腳下的路明明在往前延伸，可指尖殘留的石柱暗能氣息、地麵泛起的漣漪軌跡，竟與之前一模一樣。
    他這是在兜圈子。
    雖反序暗能護著他無半分危險，可一個念頭驟然沉下心：他竟找不到離開這片失序之地的路了。
    他沒有急著運轉暗能強行破局，反而盤膝坐下，指尖輕撫過地麵的能量流。反序暗能順著指尖探入，像水流般滲透進失序之地的肌理，這一次，他沒有去捕捉那些散逸的能量，而是靜靜感受著能量流動的軌跡。
    “原來是個閉環。”他忽然輕笑出。聲。
    那些看似雜亂的石柱，實則以一種隱秘的幾何排列，將空間折成了一個莫比烏斯環——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在不知不覺中回到原點。而那些勾著人前行的反序殘能，不過是環上的誘餌，引誘探索者在循環中耗盡力量，最終成為維持閉環的“養料”。
    當最後一道裂痕歸位，整個失序之地忽然輕輕震顫——原本循環的能量流如同找到出口的江河，順著重組後的脈絡奔湧而去，遠處的石柱開始移動，閉環悄然打開，露出一道通未知小路 。
    沈維衍望著新路，毫不猶豫踏上去。前路通向何方，他不知曉，隻隨著腳步漸深，周遭空間驟然變得粘稠如墨，連光線都似被吞噬——這裏是比失序之地更極致的絕境，一切秩序觸之即湮滅，唯有濃得化不開的反物質暗能量，在黑暗中翻湧。
    若非周身反序暗能自發撐起屏障，他恐怕早已與那些湮滅的秩序一般，散作虛無。
    他下意識將反序暗能凝得更厚，黑蓮虛影在肩頭若隱若現，蓮瓣邊緣的金光與周遭的暗能量碰撞，激起細碎的火花——這是兩種極致力量的對衝，也是他此刻唯一的屏障。
    腳下沒有實體感，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墨水裏，稍不留意，褲腳便被那粘稠的暗能量浸染上一縷，瞬間化作虛無，連帶著布料消失的，還有上麵殘留的一絲反序殘能。
    繼續深入時，沈維衍發現黑暗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光點，細看之下，竟是被暗能量湮滅後殘留的能量碎屑——有修士的靈力碎片，有器物的靈核殘渣，甚至還有幾縷微弱的神魂波動，都在無聲訴說著此前闖入者的結局。他指尖拂過一粒光點，那是一縷精純的火秩序靈能，卻在觸碰到他指尖的瞬間，被暗能量徹底絞碎，連一絲溫度都沒留下。
    “這裏不是失序，是‘歸無’。”沈維衍低聲自語。
    沈維衍的聲音在粘稠的黑暗中擴散，卻連一絲回音都未曾激起，仿佛被這“歸無”之地徹底吞噬。他凝視著那些漂浮的光點，忽然注意到其中一縷極淡的紫芒。
    沈維衍循著紫芒挪步，粘稠的黑暗像凝固的墨汁粘在衣擺，每走一步都耗著勁。這抹光在死寂裏太紮眼，是難得的“實”，總算讓空茫的感官有了落點。
    越靠近，指腹先泛起麻意——不是皮肉的癢，是骨縫裏鑽的顫。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哪是光，分明是“雷”：是劈碎混沌的雷秩序凝在“歸無”裏。
    他能感覺到雷的暴烈——那是天地初開時便存在的秩序，生猛、直接，容不得半點混沌。可此刻，這暴烈正被“歸無”的虛無蠶食，紫芒邊緣已開始發灰，像將熄的炭火。
    “有意思。”沈維衍低笑一聲，黑蓮虛影自掌心升起，這一次，蓮瓣沒有合攏守護，反倒緩緩舒展，露出中心的黑白蓮子。蓮子轉動間，反序暗能順著蓮紋漫出，沒有去對抗雷秩序，反而像溪流繞著頑石，輕輕漫過紫芒的邊緣。
    奇異的事發生了。
    雷秩序的暴烈竟稍稍收斂，紫芒不再瘋狂閃爍，反而順著反序暗能的軌跡微微震顫，像是找到了可以喘息的縫隙。而周遭的暗能量，原本要將雷秩序徹底湮滅，此刻卻在黑蓮的光暈外凝滯了，仿佛在觀望這場秩序與反序的角力。
    “秩序與反序，本就不是死敵。”沈維衍指尖輕動，黑蓮蓮子轉出一道太極般的弧光，將紫芒輕輕裹住，“就像雷劈碎混沌，是為了開序；而‘歸無’吞噬秩序，是為了再開新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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