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時，紫芒猛地暴漲，一道細微的雷光順著黑蓮的紋路竄入他指尖——不是攻擊，是共鳴。沈維衍隻覺渾身一麻，骨縫裏的顫意化作一股暖流，與體內的反序暗能纏在一起，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再看那縷雷秩序，已縮成米粒大小，穩穩落在蓮心。黑蓮緩緩沉入掌心，紫芒在蓮心明滅，像給死寂的“歸無”之地，種下了顆會劈雷的種子。
    沈維衍低頭看了看掌心，反序暗能流轉間，竟帶了絲雷的銳勁。他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前走——這“歸無”之地藏的，哪是什麽絕境，分明是秩序與反序掰手腕的戲台。
    而他，大概是唯一一個敢坐在台下，還敢伸手接戲的看客。
    與此同時，沈維衍掌心的黑蓮虛影，在那縷雷秩序融入的刹那，驟然綻放出刺目的光華。
    原本漆黑如墨的蓮瓣，此刻邊緣竟泛起絲絲縷縷的紫金雷光，如同鑲嵌了一道靈動的金邊。雷光遊走間，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響，與黑蓮本身的反序暗能交織碰撞，激發出一種既毀滅又新生的奇異韻律。
    這已不是單純的反序暗能所能概括。雷秩序的暴烈與秩序之力，像是一把鑰匙，強行撬開了黑蓮某種潛能。蓮瓣緩緩舒展，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現出複雜的紋路，一半是反序暗能的深邃，一半是雷秩序的鋒芒，兩者涇渭分明卻又完美融合，又像一幅動態的太極圖。
    “嗡——”
    黑蓮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一股遠比之前強悍的氣息擴散開來，周遭凝滯的暗能量竟被這股氣息震得層層倒退，露出一片清明之地。蓮心處，黑白蓮子旋轉加速，其中那顆代表“滅”的黑蓮子，表麵竟覆蓋上了一層細密的雷紋，閃爍著審判光澤，而那顆代表“生”的白蓮子，則被一層柔和的光暈包裹，與雷光交相輝映，生出勃勃生機。
    沈維衍能清晰地感覺到，黑蓮與自己的聯係變得更加緊密，仿佛成為了自己手臂的延伸。他心念微動，黑蓮便化作一道流光射入天際，蓮瓣張開，紫金雷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在不遠處一塊頑固的暗能量結晶上。
    “轟！”
    結晶瞬間被雷光撕裂，而黑蓮的反序暗能則趁勢湧入，將破碎的能量碎屑盡數吞噬、轉化。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既展現了雷秩序的破壞力，又體現了反序暗能的吞噬性，兩者相輔相成，威力較之前何止提升一倍！
    “這滅世黑蓮又變異了？”沈維衍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驚歎。
    黑蓮緩緩回落，重新懸浮於他掌心，蓮瓣上的雷光漸漸內斂，隻在蓮心處留下一點光點，如同沉睡的巨獸，隨時可能再次蘇醒。但沈維衍知道，它已不同往昔。
    “歸無”之地的暗能量似乎感受到了黑蓮的蛻變，開始躁動不安，隱隱有反撲之勢。
    沈維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掌心的黑蓮輕輕搖曳，蓮心的紫金光點驟然亮起。
    “來得正好。”
    他不再猶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暗能量最濃鬱的深處衝去。
    有了滅世黑蓮托著沈維衍，像劈開水墨般撞開粘稠黑暗，走得比預想順遂太多，沒耗多少勁就衝了出去。腳下終於踩實，正是初入黑洞時的嶙峋岩地。
    隻是如今，立於黑洞中層的碎石帶，望著上方那片翻滾的暗能量漩渦，眉頭微蹙。剛從“歸無”之地衝出時，他還以為離開應該不難，可試著向上突圍才發現，這片黑洞的引力場竟比來時強悍了數倍——仿佛是“歸無”之地的反序能量驚動了它，此刻正以更狂暴的姿態鎖死了所有出路。
    他將滅世黑蓮召至身後，十二瓣蓮瓣舒展，紫金雷光與暗能交織成一道半弧形屏障。反物質暗能量順著蓮紋瘋狂湧動，托著他的身形向上猛衝，碎石帶的隕石被屏障撞得粉碎，卻在靠近漩渦邊緣時，被一股無形的引力狠狠拽回。
    “嗡——”黑蓮發出一聲悶響，蓮瓣上的雷光劇烈閃爍，竟被那股引力壓得微微彎曲。沈維衍隻覺胸口一沉，像是有座無形的山壓在肩頭，好不容易攀升的距離瞬間縮回大半，重新墜回碎石帶。
    “這引力場……不對勁。”他穩住身形，指尖撫過黑蓮花瓣，那裏已凝出一層細密的白霜——是引力擠壓反序暗能所致。先前進入時，引力雖強卻有跡可循，可現在，這股力量像是活了過來，能精準捕捉他的動向，每一次衝擊都會遭遇數倍於前的阻力。
    他嚐試換個方向，借著一塊巨大的隕石作跳板，讓黑蓮爆發最強雷光，試圖從漩渦的薄弱處撕開缺口。雷光撞上引力場的瞬間，竟激起一片漣漪，可漣漪散去，缺口不僅沒打開，反有更濃稠的暗能量湧來，將他的退路封堵。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攥住沈維衍——難道這黑洞裏藏著什麽，正死死控著他不讓出去？
    是啊，從踏入這黑洞開始，一切似乎都太“順”了——失序之地的閉環恰好被他看破，“歸無”之地的雷秩序正好與黑蓮相融，連每一次看似絕境的突破，都像是被無形的手推著向前。
    曾讓他欣喜的蛻變，此刻竟透著幾分詭異。這一切收獲會不會正是那“掌控者”想讓他得到的？
    他抬頭望向上方的暗能量漩渦，那片翻滾的黑暗此刻像一隻巨大的眼，正漠然注視著他的掙紮。
    “是這片黑洞本身？還是藏在更深處的東西？”沈維衍握緊拳頭，反序暗能與雷秩序在體內交織碰撞。
    他忽然想起那些漂浮在“歸無”之地的能量碎屑，想起它們湮滅前的掙紮。那些修士，是不是也像他一樣，以為自己在探索秘境、收獲機緣，最終卻成了這“掌控者”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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