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碼頭17號倉庫是沈羽的備用據點之一。
    齊臨到達時已是深夜，倉庫區靜得可怕，隻有遠處路燈投下慘白的光。他按照沈羽之前的提示，在第三個集裝箱左側找到鑰匙，打開了旁邊的小辦公室。
    室內漆黑一片。齊臨沒有開燈，而是摸出三枚銅錢，輕輕拋向桌麵。銅錢落地發出清脆聲響，在黑暗中排列成離卦——火象，代表光明與依附。
    "進來吧，沒別人。"沈羽的聲音突然從角落傳來，同時一盞小台燈亮起。
    她蜷縮在一張舊沙發上，藍紫色挑染又回來了，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幽光。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映得她臉色發青。
    "你沒事？"齊臨鬆了口氣，隨即注意到沈羽左臂上纏著繃帶，"受傷了？"
    "擦傷而已。"沈羽輕描淡寫地說，眼睛沒離開屏幕，"他們差點在楊浦大橋下截住我，不過我提前準備了煙霧彈。"
    齊臨在她對麵坐下，取出u盤插入自己的設備："資料完好。醫療中心的發現證實了我的猜測——趙無極在係統性地收集特殊命格，為月全食之夜的儀式做準備。"
    沈羽突然合上筆記本，直視齊臨："我姐姐的名字出現在他們的名單上，標注著"已收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對吧？"
    "意味著她還活著，被關在某個地方。"齊臨謹慎地回答。
    "不僅如此。"沈羽打開手機投影，牆上顯示出醫療中心的資料頁麵，"看這個"雙生無心者"的備注。我查了所有能找到的玄學資料，發現"雙生"指的是..."
    "一對擁有相同命格的雙胞胎。"齊臨接話，隨即恍然大悟，"你是說..."
    沈羽擼起左袖，露出那個閃電狀傷疤："這不是普通傷疤。我從小就有，而姐姐手腕上有個一模一樣的。養父母說我們是同卵雙胞胎，出生時手腕被臍帶纏住留下了這個痕跡。"
    齊臨湊近觀察傷疤，突然從口袋取出青銅卦盤碎片。當碎片靠近沈羽手腕時，傷疤邊緣竟然泛出微弱的藍光。
    "果然如此..."齊臨聲音低沉，"這不是普通傷疤，而是"命印"——天生卦象的顯化。你們姐妹是罕見的"雙生無心者"，難怪趙無極要抓你們。"
    沈羽皺眉："這解釋不通。如果我們需要特殊命格，為什麽隻抓姐姐不抓我？"
    齊臨思索片刻："也許...他們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姐姐失蹤是三年前，那時你..."    她調出一張老照片——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孩站在大學校園裏，都穿著畢業袍，笑容燦爛。唯一區別是左邊女孩手腕上戴著寬手鐲，右邊女孩則露出手腕上的閃電疤痕。
    "沈琳總是刻意遮住手腕，說這個疤太顯眼。"沈羽輕聲說，"而我...從不介意。"
    齊臨突然想到什麽："等等，你說姐姐參加腦科學研討會？具體是什麽內容？"
    沈羽調出一份電子邀請函：""夢境與潛意識幹預技術國際論壇"，主辦方是..."她突然停住，"天擇醫療集團。"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其中的關聯。
    "趙無極在利用科技手段篩選和捕獲特殊命格者。"齊臨分析道，"腦科學、夢境研究...這些都是影響人類意識的領域，與命格息息相關。"
    沈羽突然站起來，在狹小的辦公室裏來回踱步："那我們得趕快找到姐姐！如果她是儀式必需的"雙生無心者"之一..."
    "冷靜。"齊臨按住她的肩膀，"月全食還有九天，我們還有時間。首先需要找個更安全的地方。"
    沈羽剛要回答，外麵突然傳來汽車引擎聲。兩人同時屏息——深夜的碼頭不該有訪客。
    齊臨迅速熄滅台燈，兩人隱入黑暗。透過百葉窗縫隙，能看到兩輛黑色suv停在倉庫門口，六個黑衣人下車，手持槍械和某種電子設備。
    "熱能探測器。"沈羽低聲咒罵，"他們找到我們了。"
    齊臨取出銅錢快速占卜，銅錢落地後全部反麵朝上——大凶之兆，且卦象顯示無處可逃。
    "後門？"齊臨問。
    沈羽搖頭："倉庫隻有一個入口。"她快速敲擊鍵盤，"我在碼頭裝了監控，他們...等等。"
    屏幕上顯示黑衣人分成兩組，四人正門突入，兩人繞後封鎖。更糟的是，其中一人手持的儀器明顯是生命探測器。
    "地下。"沈羽突然說。
    "什麽？"
    "這排倉庫有共同的下水道係統。"沈羽已經掀開角落的地毯，露出一個生鏽的金屬蓋，"維修通道，直通碼頭排水口。"
    齊臨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上次來就注意到了。"沈羽撬開井蓋，露出黑洞洞的通道，"直覺告訴我會用上。"
    外麵的撞門聲已經響起。兩人迅速鑽入通道，沈羽小心地將井蓋複原。黑暗潮濕的通道僅容一人匍匐前進，齊臨能聽到前方沈羽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同樣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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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行了約十分鍾，前方出現微光。沈羽推開一個鐵柵欄，兩人來到了碼頭邊緣的排水口。夜雨開始落下，打在臉上冰涼刺骨。
    "那邊有小船。"沈羽指向不遠處係著的橡皮艇。
    他們剛跑出幾步，背後突然傳來喊叫聲。追兵已經發現通道，手電光柱掃過水麵。
    "快！"齊臨推著沈羽跳上橡皮艇，自己解開纜繩。子彈打在附近水麵上，濺起水花。
    沈羽發動馬達，小艇衝向黑暗的江麵。很快，碼頭和追兵都消失在雨幕中。
    "去哪？"沈羽在引擎聲中大喊。
    齊臨抹去臉上的雨水："往南！我在青浦有個安全屋，趙無極不知道那裏。"
    兩小時後，他們抵達青浦郊區的一棟老式別墅。這裏看似普通民居，但齊臨輸入指紋和密碼後，露出的地下室卻裝備精良——多個電子設備、武器櫃、甚至有個簡易手術台。
    "你的"安全屋"比我的高端多了。"沈羽環顧四周，語氣複雜。
    齊臨從儲物櫃取出幹毛巾遞給她："這是我早期準備的，那時接的危險委托比較多。"
    沈羽擦著頭發，突然停在某個顯示屏前："這是...我的資料？"
    齊臨轉身，看到沈羽正盯著牆上的案件板——那裏釘著十幾張照片和文件，中心是沈羽和她姐姐的合影，周圍則是齊臨過去處理的各類玄學案件記錄。
    "你調查我？"沈羽聲音冷了下來。
    齊臨搖頭："不是我放的。這地方我已經半年沒來了..."
    沈羽迅速瀏覽文件，臉色越來越難看："這些是...我收集的關於你的資料。包括你過去五年的金融預測記錄、參與的玄學案件，甚至..."她抽出一張紙，"你小時候在天機閣的照片。這些東西怎麽會在這裏？"
    齊臨仔細檢查文件，突然注意到某個細節："看這個標記。"他指向文件角落的一個微小符號——閃電穿過銅錢的圖案，"這不是我的標記。"
    "是我的。"沈羽聲音顫抖，"我建立的加密文件夾都用這個圖標。但這些東西我隻存在私人電腦裏，從沒打印出來過..."
    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唯一的解釋是有人黑進了沈羽的係統，不僅盜取資料，還特意打印出來布置在這裏——就像某種扭曲的歡迎儀式。
    "趙無極不可能做到這點。"齊臨思索道，"他對現代科技沒那麽精通。"
    沈羽突然想到什麽，快速打開別墅的電腦："讓我檢查一下登錄記錄..."幾分鍾後，她臉色蒼白地抬頭，"最後一次訪問是三天前，登錄ip經過多重跳轉，但最終出口節點在..."
    她調出地圖，指向杭州郊區的一個點。
    "這裏有個廢棄的精神病院，叫"靜安療養中心"。九十年代末關閉，但地下部分被某個私人機構長期租用。"
    齊臨立刻明白過來："天機閣的另一個據點！師父曾提到杭州有個"外閣"。"他翻出青銅卦盤碎片，"如果那裏還有天機閣的人..."
    "等等。"沈羽打斷他，"這事說不通。如果趙無極的人知道這個安全屋，為什麽不直接埋伏我們？為什麽要大費周章打印我的調查資料？"
    齊臨沉思片刻："除非...不是趙無極的人。也許是..."
    "想幫我們的人。"沈羽接上他的思路，"有人想引導我們去那個精神病院。"
    齊臨取出銅錢占卜，卦象顯示"山地剝"——象征瓦解和重建，危險中藏有機遇。
    "明天一早就去杭州。"他決定道，"但今晚我們需要休息。你睡樓上臥室，我守在這裏。"
    沈羽沒動："還有一個問題。"她直視齊臨的眼睛，"為什麽我姐姐三年前會去找你谘詢？她從不信這些玄學的東西。"
    齊臨歎了口氣，從錢包取出一張名片大小的卡片："你姐姐不是來谘詢夢境，而是來警告我的。"
    卡片上是打印的一行字："小心夢中鏡。他們能通過夢境篩選命格。——沈琳"
    "我當時沒重視這個警告。"齊臨承認，"以為隻是某個競爭對手的惡作劇。一周後你姐姐失蹤，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已經太遲了。"
    沈羽握緊卡片，指節發白："所以你認識我姐姐。"
    "不，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她。"齊臨搖頭，"但她顯然知道些什麽...關於天機閣，關於命格篩選。"
    沈羽突然轉身走向樓梯："明天六點出發。我隻需要四小時睡眠。"
    齊臨沒有挽留。他知道沈羽需要時間消化這些信息。當樓上臥室門關上後，他再次取出銅錢占卜——這次是專門針對沈羽的命格。
    銅錢落地後呈現罕見的排列：三枚全部豎立，既不正麵也不反麵。這證實了他的猜測——沈羽確實是"無心者"，完全不受卦象約束的命格。在卜術中，這種人被稱為"天機漏洞"，既是最難預測的變數，也是對抗逆天改命術的關鍵。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過雲隙灑在院子的落葉上，形成斑駁光影。齊臨突然想到師父曾經的話："月全食之夜，陰陽倒錯，天命可違。"
    距離月全食還有八天。八天內，他們必須找到沈琳，揭開"雙生無心者"的秘密，並阻止趙無極的瘋狂計劃。而這一切，可能都始於杭州那個廢棄的精神病院。
    樓上傳來沈羽輕微的翻身聲。齊臨輕撫胸前的命錢，祈禱師父的護佑能帶他們度過接下來的危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沈羽姐妹與天機閣的關聯，比他想象的更加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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