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城山巔，沈羽用繃帶緊緊纏住左肩的傷口。星雲化已經蔓延到鎖骨位置，像一團凝固的銀河在皮膚下流轉。每呼吸一次，那團星雲就閃爍一下，與天空中那顆紅眼星的頻率奇妙地同步。
    三天。理論上他們還有三天時間。但頭頂那顆越來越大的"眼睛"明確表示——時間不多了。
    樹洞外，齊臨跪在溪邊，將銅錢放入水中浸泡。月光下，他的星雲之眼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左半邊身體幾乎完全透明化。當他轉頭看向沈羽時，右眼的人類瞳仁與左眼的星雲漩渦形成詭異對比。
    "疼嗎？"他指著她的肩膀。
    沈羽搖頭："麻木了。你呢？"
    "感覺在...消散。"齊臨的聲音帶著奇怪的共鳴，"但同時又能感知更多東西。太虛界的頻率，地球的卦力網絡，甚至..."他指向遠處的城市，"那裏每個人身上的能量流動。"
    沈羽走到他身邊坐下。溪水中的銅錢微微發光，上麵的眼睛圖案已經完全睜開，瞳孔深處閃爍著與紅眼星相同的光芒。
    "計劃是什麽？"她直截了當地問。
    齊臨沉默了片刻："太乙需要完全星雲化的媒介才能啟動。而根據莫師叔標記中的信息...那個媒介就是我。"
    "然後呢？你會怎樣？"
    "成為兩個世界間的橋梁...永久地。"
    沈羽的拳頭猛地砸向地麵："放屁！一定有別的辦法！江無涯說鎖在鑰匙內部—"
    "這就是意思。"齊臨輕聲打斷她，"我是鑰匙，而鎖...在我體內。"他指著星雲之眼，"莫師叔的標記是個精巧的陷阱。當太虛之門開啟時，它會反向感染，重寫交互規則。"
    沈羽抓住他的手臂，手指卻穿透了半透明的部分："所以你就打算犧牲自己？像江無涯和莫問天一樣？"
    "如果必須這樣的話。"齊臨試圖微笑，但表情扭曲成了痛苦的怪相，"但首先，我得確保你安全。"
    他從溪水中撈出銅錢，按在沈羽完好的右肩上。銅錢突然變得滾燙，烙鐵般在她皮膚上留下印記——與齊臨的星雲之眼一模一樣的圖案。
    "你在幹什麽？"沈羽想掙脫，卻發現身體無法移動。
    "把我的卦力和記憶...備份在這裏。"齊臨的聲音越來越遠，"如果我失敗了...至少..."
    他的話沒能說完。遠處的天空突然亮起刺目紅光，兩人同時抬頭——紅眼星正在劇烈膨脹，眨眼間從籃球大小變成了直徑數米的恐怖巨眼！瞳孔中央的黑點清晰可見，周圍的門戶結構完全成形，像一扇緩緩打開的圓形大門。
    "提前了！"齊臨猛地站起，"太虛存在等不及了！"
    沈羽也跳了起來，肩上的銅錢印記灼痛不已："現在怎麽辦？"
    "原計劃。"齊臨轉向她，右眼流下一行血淚，"我去啟動太乙。你必須離開，越遠越好。"
    "休想！"沈羽一把抓住他，"我們說好一起解決的！"
    齊臨的星雲之眼突然爆發出強光："沒時間爭論了！看！"
    山腳下的樹林中，無數銀色身影正在移動——觀星者的主力部隊。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的巨眼正投射下一道光柱，落在遠處的青城山廢墟上。光柱中，一個模糊的人形逐漸成形...
    "趙無極..."沈羽的匕首已經握在手中。
    齊臨卻搖頭："不隻是他。這次是...本體。"
    話音剛落，地麵劇烈震動。沈羽踉蹌了一下，被齊臨扶住。他的觸碰已經幾乎沒有實體感，像被霧氣包裹。
    "沈羽，聽著。"齊臨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無論發生什麽，記住——量子糾纏無視距離。如果我...不在了，你肩上的印記會引導你。"
    沈羽想反駁，但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左肩爆發。星雲化的傷口突然伸展出光絲，與天空中的巨眼相連！她不受控製地懸浮起來，被無形的力量拉向光柱方向。
    "齊臨！"她掙紮著大喊。
    齊臨躍起抓住她的手，星雲化的部分與她的傷口光絲交融，形成奇特的能量回路。兩人之間的量子糾纏瞬間達到頂峰——沈羽同時看到了七個不同視角的畫麵，包括她自己被拉向光柱的身影。
    "堅持住！"齊臨咬牙對抗拉力，"它在試圖分離我們！"
    沈羽突然明白了太虛存在的意圖——它需要兩人的命格鏈接，但必須是完全控製的、扭曲的鏈接。就像它當年對莫問天和趙無極做的那樣。
    "齊臨..."她在呼嘯的風聲中大喊，"記得反向懸空寺嗎？"
    齊臨一怔，隨即會意："重力卦陣！"
    兩人同時釋放卦力，調整自身的能量頻率。瞬間，拉力變成了推力，他們像炮彈一樣被反向彈射出去，正好落在青城山廢墟頂部！
    趙無極——或者說那個占據他身體的存在——已經在那裏等候。現在的他幾乎看不出人形，全身由旋轉的星雲物質構成，隻有麵部還保留著模糊的五官輪廓。七個觀星者鏡像體跪在他周圍，組成北鬥七星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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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趙無極的雙重音回蕩在山間，"鑰匙和鎖都到齊了。"
    沈羽和齊臨背靠背站立，四周被鏡像體包圍。天空中的巨眼已經覆蓋了半個蒼穹，瞳孔中央的黑洞像深淵般俯視著他們。
    "你到底是什麽？"沈羽厲聲問。
    趙無極笑了："你們稱之為太虛存在...但我們更喜歡"觀察者"這個稱呼。"他的"手臂"展開，指向天空，"那個門戶不是入侵通道...是觀察窗。我們一直在研究你們這個有趣的物種。"
    齊臨的星雲之眼急速旋轉："研究？你們附身、操控、利用！"
    "為了更偉大的理解。"趙無極的聲音突然變得單一，不再是雙重音，"就像你們解剖青蛙...當然，對青蛙而言這並不愉快。"
    沈羽的左肩傷口突然劇痛，星雲化加速蔓延。她咬牙忍住尖叫："你們想要什麽？"
    "最初隻是觀察。"趙無極緩步逼近，"直到莫問天發現了反向感染的可能性...然後一切都變了。"他突然轉向齊臨，"你知道為什麽選中你嗎？因為你的命格結構特殊...是完美的"翻譯器"，能將兩個世界的規則相互轉換。"
    齊臨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太乙計算機...是用來做什麽的？"
    "莫問天以為它是武器...實際上它是通訊器。"趙無極的星雲身體開始變形，"通過它，我們可以將量子卦術理論傳輸給你們...加速你們的文明進程。"
    沈羽冷笑："然後呢？像對待莫問天和趙無極一樣附身我們？"
    "不全是。"趙無極突然分裂成兩個實體——一個保持星雲狀，另一個則恢複成人類形態，"看看這個。"
    人類形態的趙無極開口了，聲音正常而清晰："孩子們，我是真正的趙無極...或者說，殘留的部分意識。莫問天和我設計了這一切...讓太虛存在以為它在利用我們，實則相反..."
    星雲趙無極猛地將人類趙無極拉回體內："無聊的抵抗。時間到了。"
    天空中的巨眼突然眨了一下，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一秒。接著，一道直徑百米的紅光柱從天而降，將整個青城山頂籠罩其中！
    沈羽感到每一寸皮膚都在燃燒，但奇怪的是沒有疼痛——隻有一種被徹底透視的感覺，仿佛靈魂被掃描。齊臨的情況更糟，他的身體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一樣閃爍，星雲化部分急速擴散。
    "沈羽..."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記住...鎖在鑰匙內部..."
    趙無極的身影在紅光中膨脹，變成三米高的星雲巨人："儀式開始！"
    七個鏡像體同時躍起，撲向沈羽和齊臨。沈羽本能地反擊，卻發現這些鏡像體不同以往——它們不攻擊，隻是試圖將她和齊臨分開。
    量子糾纏感應讓她瞬間明白了敵人的策略——太虛存在需要他們的命格鏈接，但必須是在完全控製下的特定狀態！
    "齊臨！融合！"她大喊。
    兩人同時放棄抵抗，反而主動加強量子糾纏。鏡像體們像撞上無形牆壁般被彈開。沈羽和齊臨的身體開始發光，能量共振形成金色光繭包裹住他們。
    趙無極怒吼一聲，親自出手。他的星雲手臂延伸出無數光絲，刺向金色光繭。光絲與光繭接觸的瞬間，整個山頂爆發出一圈衝擊波，將岩石和樹木全部夷平！
    光繭內，沈羽和齊臨的意識正在交融。這不是之前的記憶共享或感官交換，而是更深層的、靈魂層麵的連接。沈羽看到了齊臨的全部——他的童年孤獨，對江無涯的敬愛，研究卦術的癡迷...以及對她那種說不清的感情。同樣，齊臨也經曆了沈羽的全部記憶——姐姐失蹤的痛苦，獨自生存的堅韌，對他人靠近的恐懼...
    "原來..."齊臨的意識低語，"你一直這樣看我..."
    "閉嘴，書呆子。"沈羽的意識回應，卻充滿溫柔。
    光繭外，趙無極的攻擊越來越猛烈。光繭開始出現裂痕，兩人的身體若隱若現——齊臨幾乎完全星雲化，而沈羽的左半邊身體也開始透明。
    "堅持住..."齊臨在意識層麵說，"我有個想法..."
    通過量子糾纏，他的想法瞬間成為兩人的共同認知——"鎖在鑰匙內部"的真正含義不是齊臨體內的標記，而是沈羽左肩的星雲傷口！那不是單純的傷害，而是莫問天預設的量子通道！
    "現在！"兩人同時大喊。
    光繭突然爆裂，釋放出刺目金光。沈羽抓住齊臨幾乎完全星雲化的手，引導能量通過自己左肩的傷口形成光束，直射天空巨眼的瞳孔黑洞！
    趙無極發出非人的尖嘯，試圖攔截，卻為時已晚。金色光束命中黑洞的瞬間，整個天空像玻璃一樣出現蛛網狀裂紋。巨眼痛苦地眨動，紅光忽明忽暗。
    "不！"趙無極的星雲身體開始崩潰，"這不可能...規則被重寫了..."
    齊臨的身體現在幾乎完全透明，隻有心髒位置還保留著一點實體。他轉向沈羽，用最後的力氣將一枚銅錢塞進她手中——那是江無涯留下的，上麵的眼睛圖案正瘋狂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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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住我..."他的聲音輕得像風。
    沈羽感到量子鏈接開始斷裂。在最後的瞬間，她做出了一個瘋狂決定——主動加強左肩傷口的星雲化，讓整個手臂變成純能量態，然後一把"插入"齊臨的星雲之眼！
    "不分離！"她咬牙道，"永遠不！"
    劇痛。超越肉體極限的疼痛。沈羽感到自己的意識被撕成兩半，一半留在身體裏，另一半則隨著能量手臂進入了齊臨的星雲之眼...或者說，進入了那個正在形成的量子通道。
    世界天旋地轉。當視野重新清晰時，沈羽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奇異的空間裏——上下左右都是流動的星雲，遠處漂浮著幾何形狀的"島嶼"。而更驚人的是，她麵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實體狀態的齊臨，另一個是...年輕的莫問天！
    "歡迎，沈家丫頭。"莫問天微笑，"沒想到你能以意識體形式進入量子通道。"
    "這是...哪裏？"沈羽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是半透明的。
    "規則重寫的界麵層。"齊臨解釋，聲音恢複了正常，"你通過星雲傷口和我的眼睛創造了雙向通道...太天才了！"
    莫問天指向遠處——那裏有一個巨大的金色卦紋正在形成："太乙啟動了，但需要最後一道指令。你們必須共同決定新規則的內容。"
    沈羽看向齊臨："什麽規則？"
    "兩個世界如何交互的法則。"莫問天說，"目前太虛存在可以單向觀察和有限幹預。重寫後可以是任何形式——完全隔絕，有限交流，甚至..."
    "融合？"沈羽猜測。
    莫問天點頭："但風險極大。太虛存在的意識結構遠超人類，貿然融合可能導致人類集體意識被覆蓋。"
    齊臨突然指向遠處："看！"
    星雲背景中，一個龐大的陰影正在接近——那是由無數旋轉幾何體組成的結構，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真正的太虛存在本體！
    "沒時間了。"莫問天的身影開始變淡，"記住，規則必須簡潔而強韌，像數學定理一樣不可撼動。我和江無涯的犧牲...就交給你們了。"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前，最後說道："趙無極...他比任何人都有勇氣..."
    現實世界，山頂的戰鬥仍在繼續。沈羽的物理身體跪在地上，意識卻已進入量子領域。趙無極的星雲形態正在崩潰，七個鏡像體一個接一個爆炸。
    天空中，巨眼的紅光與沈羽引導的金光激烈對抗，整個蒼穹像即將碎裂的玻璃。城市裏的人們終於注意到了異常，恐慌開始蔓延。
    量子領域內，沈羽和齊臨麵對著逼近的太虛存在本體。
    "規則必須是什麽？"沈羽急切地問。
    齊臨的眼中閃過靈感："不是隔離或融合...是翻譯！"
    "什麽？"
    "就像我的星雲之眼功能...將兩個世界的規則相互轉換，但不允許直接覆蓋！"齊臨快速解釋，"這樣既能交流，又保持各自獨立！"
    太虛存在已經近在咫尺，它的"身體"由無數發光的幾何體組成，每個都在不停變換形狀。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讓意識體狀態的沈羽都感到窒息。
    "怎麽做？"她大喊。
    "把你的匕首給我！"齊臨突然說。
    沈羽下意識摸向腰間——雖然隻是意識體，但量子糾纏如此之強，那把匕首的"概念"依然存在。她將它遞給齊臨。
    齊臨將匕首與銅錢合在一起，兩者融合成一個新的符號——既像眼睛又像鎖的形狀。
    "這就是新規則！"他將符號高舉，"觀察但不可幹涉！學習但不可複製！交流但不可控製！"
    符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像一顆新星在量子領域誕生。太虛存在接觸到這光芒時，幾何體結構突然凝固，然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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