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望著田珞離去的背影，隻覺得渾身燥熱難耐。他躺到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迷迷糊糊間，田珞又出現在他的夢裏，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來，依舊是那樣嬌俏可愛……
    下弦月落下去了，夜幕沉沉，像一塊巨大且厚實的黑布，嚴嚴實實地籠罩著這方天地。
    莊周從睡夢中悠悠轉醒，恍惚間還帶著幾分夢境殘留的混沌。待意識漸漸清明，他猛地一驚，竟發覺身邊實實在在躺著一個人。
    屋裏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隻能隱隱感覺身旁這人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莊周心裏又驚又惱，埋怨的話衝口而出：“田珞，你這丫頭，也太調皮了！剛才都說讓你走了，怎麽又偷偷溜回來啦？”
    那人縮在被窩裏，嘴巴張張合合，半天就擠出些支支吾吾的聲音，卻始終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莊周被這莫名其妙的情形弄得越發煩躁，伸手就想去點燈。哪曉得手剛伸出去，就被身旁的人一把緊緊拉住，那手勁兒大得很，帶著股不顧一切的決絕。
    莊周愈發覺得不對勁，憑借著僅有的觸感和模糊印象，他斷定這人絕非田珞。他皺著眉頭，語氣裏滿是警惕：“你到底是誰？深更半夜的，怎麽摸進我屋裏來了？”
    回應他的，隻有一陣壓抑又絕望的哭泣聲。那哭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聽著格外滲人，仿佛帶著無盡的委屈和痛苦。
    莊周有些不耐煩了，提高音量威脅道：“你要是再不開口說話，我可就喊人了！”
    這話似乎起了作用，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極小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帶著幾分顫抖：“子休弟弟，我……我是大娥。”
    “啊？” 莊周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竟然是大娥。這深更半夜的，她來這兒幹啥？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大娥就像是憋了許久，一股腦兒地把心裏的苦水全倒了出來：“我打小就喜歡你，這事兒我父親也知道，他老人家對你也是滿心歡喜。田珞出了事，多虧你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後來惠家上門提親，我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啊！可我父親說了，要是我不答應，他就上吊自殺。我實在是沒辦法，被這事兒逼得走投無路了。”
    莊周道：“你與惠施結合，也是一件好事。”
    大娥道：“可我就是忘不了那次你救我，忘不了咱小時候的情義，忘不了我救你的情形。”
    莊周道：“以往的日子是很美好的。可咱都長大了，一直裝著過去，也是一種負擔。”
    大娥道：“我求你一件事，你辦了，我就釋懷了。”
    莊周爽快地說：“行，你說，我一定辦。”
    大娥笑了：“好，今晚，你要是肯陪陪我一晚上，我七月十二那天，就乖乖去出嫁。”
    “這……恐怕不行。”
    “在商丘你都答應讓我做小妾了。”
    “那時候不是為了救田珞嗎？田珞活過來了，我……”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隻能跳河尋死了。” 大娥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這靜謐的夜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在莊周心上。
    莊周心裏害怕極了，他太了解大娥了，這姑娘，剛性，說得出就真的做得到。就像田珞吧，看著她溫柔善良，哪會想到她真的敢跳河自殺。望著眼前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的大娥，莊周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湧上心頭。他想到惠施那些不地道的做法，覺得這人實在不義。又想到大娥如今這般可憐模樣，心裏一軟。心想，反正她現在還沒正式成為惠家的人，而且大娥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在這糾結萬分的情緒裏，莊周緩緩伸出雙臂，抱住了大娥。此刻，屋內的氣氛曖昧又壓抑，外麵的夜依然深沉，仿佛要將這一切秘密都吞噬。莊周看著身下喜得發出輕輕呻吟的大娥，自己也興奮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感到——爽！那是徹底戰勝了惠施後的愉悅……
    這一夜，注定是一場打破常規的糾葛，命運的齒輪在這黑暗中悄然轉動，而他們又將被帶向何方，無人知曉……
    一場暴風雨過後，大娥安靜地依偎在莊周懷裏：“有了這晚……值了！”
    莊周沒說話，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再次生出征服惠施的快感。
    莊周一合眼，做了一個夢：
    此時，夜幕似一塊大黑綢緞，輕輕蓋住大地。莊周靜靜躺在床上，意識慢慢模糊，走進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世界。夢裏陽光熾熱，照著大片田野。田珞站在田野中央，像朵盛開的嬌豔花兒，魅力十足。
    他模模糊糊，覺得天明了。他起身洗漱，懷揣期待開啟新一天生活。他來到街巷，熱鬧喧囂撲麵而來。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交織成一曲充滿煙火氣的樂章。
    說是天明了，可看人還是混混蒼蒼的。人影晃動不定。
    他穿梭在人群中，目光被一個賣花的小女孩吸引。小女孩的花籃裏，花兒嬌豔欲滴，散發著陣陣芬芳。他走上前，買下一束花，腦海中浮現出田珞的模樣，心想若將這花送給田珞，她定會綻放出比花兒還甜美的笑容。 走著走著，他來到了他們常去的小河邊。河水波光粼粼，宛如一麵巨大的銀鏡。微風拂過，泛起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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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到小河邊，聽到一陣熟悉的笑聲。轉頭望去，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田珞穿著一襲淡藍色的長裙，如同仙子下凡。她的眼眸明亮而清澈，仿佛藏著璀璨星辰。他的心瞬間狂跳起來，站起身，手捧鮮花，緩緩走向她……
    田珞在河邊坐下來。他走過去，親手把花兒戴她頭上，在她身邊坐下。
    一會兒，他倆又在小河邊漫步，分享著彼此的喜怒哀樂。
    白天，還出著月亮，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幸福的輪廓。
    突然，惠施一陣風般闖進來，目光灼灼，盯著田珞大喊要把她奪走。激烈的爭奪瞬間爆發。莊周毫不畏懼，像勇猛的雄獅迎上前去。兩人在田埂扭打，塵土飛揚。惠施身形靈活，招招緊逼。莊周把對田珞的珍視化作無窮力量，每次回擊都無比堅定。一番苦戰，莊周終於製服惠施。惠施狼狽癱倒，眼神滿是不甘。莊周滿心歡喜，衝向田珞，緊緊把她抱在懷裏。田珞身子柔軟溫暖，發絲在微風中輕拂他臉龐。他抱著她，就像抱著世間稀世珍寶，雙手不自覺收緊，生怕惠施再突然出現搶走這份美好。
    他把田珞緊緊抱在懷裏，唯恐被惠施奪走了。
    就在他沉醉在溫暖懷抱時，清脆鳥鳴傳來。他慢慢睜開眼，才發現隻是一場夢，他抱的是大娥。大娥真的像他從小河裏救出時的模樣——一條滑溜溜的大魚。
    漸漸泛起魚肚白，莊周覺得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這一夜的衝動會帶來諸多麻煩，可事已至此，無法回頭。不知惠施知曉後會怎樣，田珞又會作何反應。而大娥，她真能如承諾般去嫁人？未來的迷霧，沉甸甸地壓在莊周心頭 。
    天微明，大娥親一口莊周，反複叮囑：弟弟，十二那天我上車時，你得送我，我沒有哥哥，也沒有弟弟。
    莊周鄭重點頭。
    大娥輕輕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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