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山村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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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塵調息良久,煩悶漸消,信步向村中走去。
村落寧靜祥和,春花綠草掩映,村舍三三兩兩,一條溪流蜿蜒而過,在溪邊清洗衣物的農婦,見李書塵遍體銀輝,仙氣飄飄,眼前一亮。
李書塵拱手行禮,問道:“請問大嬸,此處是何地,可是中洲?”
一名中年婦女答道:“我們這叫梅花嶺,距此不遠有個丹州城,其他的就不懂了。”
身旁一名大嬸忽然問:“敢問仙長,可是從玄元洞天來?”
李書塵精神一震,稍一打聽便知,玄元洞天距此地有千裏遠,曾有洞天弟子路經該村落,自然把李書塵也認作洞天來人了。
李書塵再度問起“衍妙聖宗”,大家卻都瞠目結舌,一無所知。
好在傳送地點基本吻合,李書塵終於放下心來。心裏不住嘀咕:“原來所謂‘十分近’,是元嬰境的木純祖師自己覺得近啊,我倒覺得挺遠的。”
取出納戒中的銀錢,在農戶那買了一匹幹瘦的青鬃老馬,權作代步。
身無點滴靈力,赤手空拳還是孱弱,決定找件趁手的兵器,便取出一柄長劍防身。刻不容緩,策馬離去。
疾奔半晌,這匹劣馬終究不夠力,氣喘籲籲,再也跑不動了。李書塵隻得翻身下馬,牽起韁繩,在崎嶇小路中慢慢步行。
隻望著路口越來越寬的方向走,不一會,轉到大路上來。又饑又渴,望前麵有旗幟招牌飄動,快步走進一家客店,叫道:“拿飯菜來。”
店家殷勤服務,李書塵狼吞虎咽幾口,仍然心焦,叫道:“店伴,可知玄元洞天該往哪個方向走?”
店伴不緊不忙走過來,道:“出了嶺口,直向北,便是洞天方向,隻是中間還要經過數道大山,路途還遠著呢,看小兄弟這打扮,難道也是趕往洞天拜師?”
李書塵心想,大玄門是衍妙聖宗支脈,自己算得上是玄元洞天弟子。於是,頭也不抬,心安理得說了一聲:“我是玄元洞天支脈弟子,因故返回宗門”。
店伴立刻諂媚般湊上前來:“小店在這路口,見到仙人弟子可不少,沒有一人像您老這樣仙氣飄飄。也正巧了,今日剛招待一位姑娘,後麵一行人尾隨,都往玄元洞天去,騎的高頭大馬,好不威風。”
李書塵急問道:“這一行人過去多久?”
店伴道:“不久,一盞茶而已,姑娘長得貌美,就是脾氣不好,身後那群人似乎和她不對路。”
李書塵急道,“向哪條路走?”店伴手一指:“順著大路,往嶺口走啊,可不就是往洞天方向嗎?”
李書塵驚喜交加,飯也不吃了,放下銀錢,一句話不發,轉身上馬便走,隻留下店伴呆呆站立,一臉茫然。瞬間煙塵滾滾,已是去得遠了。
此時,梅花嶺口處卻是另一番光景。
劍聲嗡嗡,紅影翻飛,一名紅衣少女獨戰眾人,她出手劍光霍霍,淩厲異常,淩厲劍勢封住對手周身數尺之地。
對麵交手大漢身材極高,單刀左遮右擋,但手忙腳亂,人影交叉一刹那間,少女劍招陡快,叮叮四聲,那大漢一聲慘叫,單刀已被少女挑落,右手手腕處一絲血線流出。
那少女笑逐顏開,收劍挺立,得意洋洋說道:“看來無相宮的爪牙不過如此”。
四周人影散亂,多名大漢先前被少女所敗,單刀長劍散落一地。
眾人身後緩步走出一名長須老者,身著黃袍,朗聲笑道:“不愧是離劍山莊依瓔小公主,二八年華已是後天境界,無愧南離劍聖傳人,與我家少宮主正是良配,也不枉我等萬裏迢迢追至中洲……”
那少女啐到:“朱息花名在外,我避之唯恐不及,正要往玄元洞天尋姑母為我做主,退掉此樁婚約”。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那長須老者一聲長嘯,瞬間移形換影般,移至少女身後,再踏一步上前,已阻斷少女前進方向。
少女見路途被阻,急拔出長劍,嗡地一聲長嘯,飛離出鞘,劍尖淩厲,直指那老者眉心,正是離火神劍中的一招“舉火燎天”。
那老者嘿嘿一笑,頭不轉,身不移,肩不動,隱約間見一股靈氣自周身升騰。長劍未及眉心,瞬間就被氣勢所阻,激蕩偏轉而去。口中喃喃道:“離火神劍玄階上品,精妙之極,隻可惜小公主力有不逮,未必能發揮威力啊。”
沈依瓔臉色大變,心中歎道:果真是先天高手,靈力外放毫不吃力,運轉自如。
手腕一轉,長劍順勢劃圈,劍刃劈向老者背心。老者卻始終身形不動,如同釘在原處。僅在長劍及身之時,袖子一舞,長劍便被震蕩飛出。如同大人戲耍嬰兒一般,說不出的輕鬆愜意,先天境界與後天境界的戰力差距可見一斑。
任憑沈依瓔千般變化,終卻被老者一味壓製。不多時,已香汗淋漓,氣喘籲籲,沈依瓔心中哀道:“難道竟非使用那招不可?”
正自焦急,忽然聽得一聲大吼:“住手!”,見一名少年,背著一柄長劍,白衣怒馬,自遠處飛馳而來,口中不住道:“玄元洞天弟子李書塵,請諸位罷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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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見是玄元洞天來人,心中一凜,再一看李書塵周身仙氣氤氳,更是心驚。頓時停手罷鬥,正待問候。
沈依瓔眼珠一轉,急忙搶先說道:“玄元洞天無月庵弟子沈依瓔拜見師兄,這老兒是南疆邪道采花宗的爪牙,四處抓捕良家婦女,欲行不軌,請師兄助我斬妖除魔。”
李書塵駐馬停步,看到那老者身著黃袍,和突襲大玄門的兩人極為相似,正在疑惑:難不成這樣巧?剛到中洲,就遇上了死對頭無相宮之人?
那老者笑道:“李兄弟有所不知,老夫是南疆無相宮侍衛朱四,隨少夫人出行,少夫人出身南疆離劍山莊,並非無月庵弟子。”
李書塵根本不知洞天內是不是有個無月庵,隻是對無相宮恨之入骨,簡直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看朱四身手,自己絕對打不過,想了一下,憋住火氣,生硬說道“請老丈高抬貴手,放過這位師妹,在下不勝感激”。
朱四眉頭一皺,心想,自己是先天高手,對這毛頭小子畢恭畢敬,已是瞧在玄元洞天聖地的份上。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阻撓無相宮辦事?隻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沈依瓔見有了助力,也不多說,長劍再次出鞘,嗡嗡連聲,一招“獨斷南海”,劍身紅光瑩瑩,氣勢磅礴,再往朱四麵門襲去。
朱四周身靈氣再起,袍袖飛舞間,將長劍一再激蕩得四散而去,始終不能近身。沈依瓔叫道:“李師兄請出手。”
朱四心想:不知那李書塵修為高低,且先發製人,將這兩小兒拿下再說。伸出一隻手來,五指聚合,如老鷹捉小雞般向李書塵襲來。
陡然見那隻幹瘦的利爪襲來,李書塵下意識劍訣一引,“衍術”自然運轉,右手持劍連畫數個圓圈,斜削向利爪腕心大穴。輕輕巧巧,後發先至,破開了這一抓。
接著持劍側身傲立,劍尖顫動,虛畫圓圈,這一招遊刃有餘,氣凝如山,委實是名家耆宿的風範,哪裏是一個少年人的身手?
他所修的“衍術”乃是一門計算和推演的法門。天地萬物皆可用術數取象,通過對術數的推演,預測現實變化,自然也可推演武技發招脈絡。隻要對手出招,無論是眼光所及、手腕動作、步伐變化,甚至氣息的輕重緩急,乃至周邊環境風向、時辰等,都可取數推算,預測下一招,後發先至,一招退敵。
朱四咦地一聲,心下暗道:確是名門大派,一手劍法精妙異常。
招式一變,不再輕敵,翻袖拂掌,手掌影影綽綽,四麵八方向李書塵襲來。李書塵始終不慌不忙,劍尖顫動,接連向掌心殘像重疊處連刺三劍,恰好點在掌心變換關鍵處。
朱四一驚,連忙縮手。隻覺招式已被看破,雖未見劍氣,但劍身鋒利異常,隻差一點就將傷在這少年劍下。
沈依瓔見李書塵劍法精妙如斯,大喜過望。口中叫囂:“采花宗的惡賊納命來。”手中長劍也是緊緊跟上,刷刷連聲劈向朱四。
朱四壓力陡增,李書塵的劍法極其精湛,功力更不知深淺,心下慌亂。接連數次變招,隻是一味防守沈依瓔,十招中倒是有九招攻向李書塵。
李書塵一如既往,衍術變化,存乎一心,長劍不斷出招,後發先至,在即將對上時將其一一破解,二人甚至未有任何接觸,在淩空中已變招數次。
戰至數十回合,朱四額頭微見汗,心下羞愧至極。想我修煉近百年,竟不如這十來歲的少年?心一狠,潛運靈力,隻一招普普通通的“黑虎掏心”,拚著受他一劍,要跟李書塵兩敗俱傷。
卻見李書塵傻傻站著,他心中已推演完畢,即使刺破朱四掌心,自己也必然被擊退,無處可逃。因此麵對一股勁風襲來,卻做不了任何動作,砰的一聲,如斷線風箏般飛出三丈遠。
眾人目瞪口呆,連沈依瓔也停下劍招,呆望者趴在地上的李書塵。
幾息過後,才見李書塵顫顫巍巍站起,渾身灰頭土臉,就算穿著飄飄欲仙的慶雲衣也顯得狼狽不堪,口角已有血跡,哪裏還有仙家風範。
朱四惱羞成怒,長袖輕輕一拂,一股先天靈力凝聚的氣勁再向李書塵襲來。砰的一聲,李書塵再次飛出十丈外,哎喲連聲叫喚,渾身散了架,再沒力氣爬起來。
朱四憤恨不已:“全靠花架子唬人,半點靈力也無,自尋死路。”說罷,靈力凝聚,一掌伸出,將掉落在地上的長劍吸到手中,雙手一擰,便如同麻花樣拗成一團,隨手扔於地上。
朱四轉向沈依瓔,嘴角咧起,伸手虛引,躬身道:“少夫人,請吧”,就要將沈依瓔拿下。
沈依瓔見大勢已去,心一橫,已從納戒中取出一枚玉製小劍,僅寸許,玉澤瑩瑩。
朝向朱四道:“且慢,朱四前輩若放我一馬,此恩必不敢忘。若不然,恐怕要您接一招離劍山莊絕學了。”說罷,潛運靈力,灌注玉質小劍之中。隻見小劍輝光漸起,沈依瓔香汗淋漓,全身微微抖動。
朱四正待相勸,忽感天地風雲變色,頭頂烏雲翻滾凝聚,雷聲隱隱作響,群馬嘶鳴亂奔。
見沈依瓔臉色霎白,汗如雨下,手持小劍渾身戰栗,然而玉光濃鬱,全身仿佛被光芒環繞,隱隱可見,輝光在她背後,形成一柄赤劍,即將破空而出。
朱四凝視玉製小劍,仿佛凝視著世間最可怕的東西,心膽俱裂。
瞬間,所有的想法都沒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逃。轉身一躍數十丈,先前被沈依瓔擊傷的幾名大漢,也如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沿著朱四奔逃方向,疾竄而去,被擊落的刀劍也不及拾撿。
須臾雲破天開,烈日重現,所有的天地異象都漸漸散去。而沈依瓔兀自呆呆站立,手持著小劍,雙目已失去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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