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化血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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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書塵僅僅凝氣境,純粹依靠蛟丹的力量,勉強達成內力外放,“清針劍域”的威力頃刻便能磨滅指力。
    巧就巧在,這股指力追隨趙心全發出的劍芒,雁南劍意與清針劍域廝殺,彼此相持不下,指力從後方一推,將劍芒往前送去,硬生生將劍域衝出了一道缺口,直送到劍域正中心的範晨身邊。
    一切隻是瞬間,鄭宣三人尚且來不及反應。李書塵本人一指點出,渾身靈力一空,腦子如同缺氧一般,一片空白,也是呆立當場。
    趙心全人影閃爍,已穿過裂口,躍到範晨身旁,一掌揮出,擊中範晨脖頸,範晨昏昏沉沉,撲倒在地。
    這一切如電光火石、間不容發。
    膨脹到巨大無匹的清針劍域,失去了範晨的靈力輸送,也失去了駕馭,仿佛脫疆的野馬,肆意狂奔。
    整個劍域不受控製,不住向外擴散,如同氣泡般,僅幾息就擴展到了整個廣場。
    劍域內部劍氣相互傾軋,雜亂無序,碰撞擠壓,暴亂的氣息四溢而出。
    趙心全護住範晨,高叫道:“保護好李兄弟和沈師妹,劍域眼看要爆了。”
    鄭宣擋在李書塵身前,陳氏姐妹抱住沈依纓。
    剛剛立作腳,膨脹到極限的劍域,如同一個小太陽般,發出耀眼的光芒,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無數道劍氣向四麵八方散射。
    劍風穿梭,巨響震耳欲聾,地麵震動,煙塵滾滾。
    整整過了三息,爆炸才停歇。
    待煙塵散盡,茫然四顧,整個廣場像是遭遇了地震,支離破碎,磚石狼籍。
    所有商鋪店麵都被劍氣衝毀,蔡家酒樓整個倒塌,殘垣斷壁間,隻剩半截招牌。
    “啊”地一聲尖叫,陳星臉部神情極度驚恐,左手伸向前方。順著陳星顫抖的手指方向,眾人望去。
    李書塵衝冠眥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星手指向前方,正是酒樓對麵的府衙所在,府衙牆壁被爆炸損毀,露出了內景。
    慘不忍睹,衙門內約二十餘人,橫七豎八,殘肢散落一地,屍體支離破碎。
    地麵卻沒有一滴血跡,屍體幹枯,好像體內血液都已蒸發了一樣,連血腥氣都沒有,正是因此,才沒有發現慘劇近在咫尺。
    蔡欣容正站在對麵,背對府衙,她已被一團極稠的血色氣息包裹,仿佛形成了一枚血繭,隻看到大體人形,卻看不清血繭內部。
    血氣濃到極點,幾乎與真正的鮮血一般,不住蠕動,身前是血氣衝天,身後是屍體散落一地,整個畫麵妖異萬分。
    一股詭異的氣息升騰,這股氣息極其強大,隨著血氣的腥味不住向四方擴散。
    此時範晨已醒來,趙心全持劍,走到最前麵,注視著血繭,沉默不語,像在確認什麽。
    範晨虛弱地說道:“這氣息怎麽如此強大,妖婦若有這實力,豈會在劍域下苦苦掙紮?”
    趙心全皺眉不語,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想到了什麽,倏地,下定了決心。
    “噌”的一聲,長劍再出鞘,左手捏劍訣,一式“風卷殘雲”疾劈向這血繭。
    此刻雁南劍訣意隨劍走,力透劍身,整個劍身被靈力注入,變得異常明亮,在空氣中發出“嘶嘶”聲,就好像將空氣都撕破一般,帶動的周邊的氣流翻騰滾動,好像刮起了大風,極貼合這一劍招的名稱,就好似“風卷殘雲”一般。
    這一式威力非凡,又有劍意加持,直令人望而生畏,就要將血繭和蔡欣容一劍分為兩半。
    劍鋒距離血繭僅半尺距離,忽然從血繭內伸出一隻玉手,如蔥玉指輕展,中指微屈,對著劍鋒一彈。
    “叮”的一聲,清脆靈動,聲音久久不絕。
    趙心全臉色一沉,似被一股無形力量壓製,“風卷殘雲”之意瞬間潰散,整個人向後躍出,在空中連翻三個筋鬥,立足地麵,又連退了五六步才站定,長劍都已拿不穩。
    右手微微顫抖,目光驚恐萬分,口中叫道:“你已突破,已是金丹境?”
    良久,血繭內傳來一聲長歎:“天欲我為惡,那便難為我,我若不墮惡,何以自渡?”
    隻聽得砰的一聲,血繭爆裂,一股無邊血氣奔騰四方。
    這股爆炸威力與適才清針劍域相比,也隻弱了半分,眾人全力以赴,才咬牙抵擋下來。
    少頃,血氣煙塵散盡,經過兩次爆炸,廣場如同被狂風清洗,地麵連完整的青磚都沒剩下幾塊。
    蔡欣容挺立,不知何時,已從納戒中取出一身赤紅的官裝長袍。
    此刻,豔若桃花,唇紅齒白,上身緊束,更顯身軀豐腴,下擺略短,露出半截如玉美腿,中間腰身卻隻盈盈一握,姿態婀娜,極其嬌豔,極度詭異。
    李書塵一驚,脫口而出:“難道,你便是陰山神使?”
    蔡欣容一怔,隨即掩嘴微笑:“小弟弟,我隻是隨口編了一句,你還放在心裏,姐姐十分欣慰,你若覺得是,那便是了吧”。這一下,牽動右腿微屈,身姿更顯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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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書塵憤恨道:“全鎮千餘居民、府衙內二十餘口,還有兩位師兄,盡皆被你滅口?”咬牙切齒,雙目通紅。
    蔡欣容側頭一暼,見二十餘口殘肢遍地,口中不無惆悵道:“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真作惡者必自戕。”再掃視一圈遍地屍首,櫻口微吐:“我心甚慰!”
    一聽這話,李書塵血脈僨張,再不答話。一踩八步登雲步,揮拳即上,中途接連變招三次,次次直擊蔡欣容要穴,威勢一往無前,有死無生。
    範晨等見李書塵不自量力,大驚失色,不及招呼,並肩齊上。瞬間,五人齊出,四道劍光,一道拳影,盡皆往蔡欣容身上招呼。
    晉階金丹後的蔡欣容毫不在意,紅袖拂風,進退如電,本就以身法見長,此刻更好似一隻血紅色的蝴蝶,飄乎不定。
    五人齊攻出數十招,居然沒有一招沾到她一片衣角。
    眾人駭然,金丹境界,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正進退維穀,李書塵大吼一聲,不管不顧,不再壓抑自身境界,突破凝氣巔峰,直入築基。
    顧不上鞏固境界,八步登雲步法愈快,全力攻擊,卻仍然趕不上蔡欣容殘影,一再撲空。
    見李書塵拚命,四人隻好硬著頭皮再上。
    蔡欣容有些惱火,嘴角輕笑,俏臉一沉道:“真當姐姐不忍心傷你嗎?”
    話音未落,隻聽到“叮叮叮叮”四聲連響,範晨四人手中長劍拿捏不住,盡被彈飛。四人極速後退,卻被一道紅影追蹤,“啪啪啪啪”四聲連響,四人臉上都被扇了一巴掌,頓時赤紅一片。
    鄭宣之前左手使劍,本就不很靈活,此刻,一巴掌扇在臉上,更是失去了平衡,被扇飛了一個跟頭,在地上滾了兩圈才爬起來,狼狽之極。
    李書塵正待追擊,眼前紅袖輕擺,不知何時,蔡欣容已回轉過來。
    紅袖一舞,一股巨力衝來,李書塵心口一悶,呼吸不暢,直往後飛。
    蔡欣容手指再彈,一股勁風直刺,嗖地一聲,射穿李書塵左腿。
    李書塵“啊”的一聲,跪倒在地,左腿鮮血淋漓,雖勉強站起,卻失去了再次攻擊的能力。
    趙心全無奈,自忖與蔡欣容差距過大,相鬥必然不敵,也隻得硬著頭皮,抖擻精神,舉劍站出來。
    潛運靈力,舉劍橫在前方,蹭的一聲,劍身輝光大作,趙心全須發皆張,功法運行到極致,口中吐道:“萬劍閣趙心全,領教蔡掌櫃高招。”
    蔡欣容側身站著,目光隻在一地的殘肢上流動,好像根本沒有看到趙心全動作,口中緩緩說出一句話:“道設生以賞善,設死以威惡,請問趙仙長,此為何意?”
    趙心全正全力運氣,對這一問,完全摸不著頭腦,緊張地盯著蔡欣容,口中生硬回答道:“俗人畏死,止惡為善,仙士求生,信道守誡”。
    蔡欣容輕頷螓首,右手輕捋青絲,說道:“話雖如此,但俗人雖心裏畏死,卻作惡多端,實是在一心求死。”
    趙心全不知如何接話,隻好回了一句:“確實如此!”
    蔡欣容回過頭來,望著趙心全,明眸善睞,幽幽說道:“地下殘肢,一人正是先夫!”
    整個廣場,霎時間如死般沉寂,連趙心全手中長劍也停止了低鳴。
    蔡欣容仿佛旁若無人,自顧自說道:“我倆同為關州城富戶蔡氏家奴,倒也算青梅竹馬,我年方十六,經主人許配,已成連理。他雖積年惡習,好賭成性,我卻隻以為不拘小節,誰料到能做出如此喪人倫之事?”
    趙心全輕舒一口氣,停劍收鞘,歎道:“究竟何種事由,以至於此?”
    蔡欣容仿佛陷入了回憶:“那一日,他設計安排我攜子外出辦事,三日才歸。返回時見到,蔡氏一百餘口慘狀,家中女眷盡被汙辱至死,歹徒生性暴虐,家中一百餘人,僅九口棺材就全裝下了,男主人卻隻找到一隻斷臂。”
    李書塵心底恐懼,聽得毛骨悚然,連身子都有些抽動。
    蔡欣容繼續道:“其實我早該想到,天天不務正業,早出晚歸,哪裏來的金銀花天酒地,任誰也想不到,凶名赫赫的巨匪會是枕邊人。”
    在場眾人早已猜到,但從蔡欣容口中說出,還是感覺心膽俱裂。
    清風吹過,蔡欣容歎道:“主人家死絕,他哪裏得來這麽多財富,莫名其妙又多了十幾名手下?我心裏早有想法,可依然騙自己,隻要對家中妻兒還好,我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趙仙長,你覺得我傻不傻?”
    趙心全深吸一口氣:“一葉障目,惡業滔天”。
    蔡欣容點頭:“是啊,惡有惡報。想不到我另有他用,為了洗白自身,他特意迷暈我,將我獻給關州城守。城守早垂涎我美色,收為禁臠,我忍辱偷生,九生一生才逃回家中,可他竟然以我兒性命要挾,讓我認命。”
    李書塵聽到這,忍不住罵道:“喪盡天良,真該死!”
    蔡欣容微微一笑:“都說女子雖弱,為母則剛,可我這剛烈性子卻害得獨子慘死,他用刀指著我兒屍首恨恨不已,都怪我母子擋了他的升遷洗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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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這,眾人都已義憤填膺,對這喪盡人倫的畜生痛罵不停。
    趙心全定了定神:“惡貫滿盈,但罪不及他人,無論你動機如何,禍害千餘鎮民,總是罄竹難書。”
    蔡欣容反問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殺了千餘鎮民?”
    趙心全一呆,回憶一下,蔡欣容確實沒有承認自己殺了鎮民。
    蔡欣容慘然道:“我被送回城守家中,關在暗牢時,曾對天禱告,若讓我逃出生天,定要這些惡人血債血償。天幸姥姥經過,一切就都變得簡單了,城守一家陪葬,可惜最大的惡人早已逃走。姥姥傳我化血大法,進步神速,隻可惜,要以燃燒血肉壽命為代價,我壽命不多,生怕沒有機會複仇。幸而三年前,終於有了眉目,我才在他所在這個小鎮開了一間酒樓。”
    趙心全回憶了一下:“不錯,確實三年前酒樓開張。不過,你和他近在咫尺,怎麽他都沒有發現你的異常?”
    蔡欣容答道:“怎麽會?他如此奸詐,既垂涎我美色,又對我的來曆萬般懷疑,不知多少次察探,可已過二十年,彼此相貌大變,改名換姓。如今他雖成功洗白,為官一方,卻隻是凡人,我已是先天修士,他的手段,在我眼中如嬰童般幼稚。”
    又歎了一口氣,略有痛苦道:“我豈不想早日與他攤牌,讓他飽嚐惡果,可姥姥看中了千餘鎮民,化血大法燃燒生命本源,需要數不盡的精血進補,才能彌補損耗,增加壽命。為免打草驚蛇,直到她元嬰大成,豢養的一鎮居民,作為血奴進補後,我才被允許報仇。”
    李書塵驚問道:“鎮民何在,難道已被陰山姥姥吞噬?”
    蔡欣容不再答話,隻顧自說自話:“報仇時,他們全部都很清醒,我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看到死亡的恐懼一點一滴在臉上增長,我的快樂也一點一滴增長。化血大法化他人精血彌補自身,我向來不忍心,所以壽命才日漸短缺,但他們這二十餘人的精血,我化得暢快無比,哈哈哈……”說到後來,仰天長嘯,已有些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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