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錦色靈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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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來不及細想,柯子鬆已出手,“藤蔓束縛”,雙手伸出,絲絲青氣周身溢出,凝結成無數股繩索圍向陰寶。
別說重傷之下的陰寶,就算全盛時期,估計對上柯子鬆也不會輕鬆,可此時的陰寶竟然還是義無反顧,衝上前來,嘴角含著一股冷冷的笑意,直讓人頭皮發麻。
兩人即將對上,忽然,陰寶不知何時從納戒中取出一枚卷軸。李書塵悚然心驚,正是進分靈路前,李得意轉交的那一枚,是陰易長老所贈。起初李書塵以為會是地圖一類,進了分靈路才發現,地圖已經爛大街,連賈老三手上都有一幅,現在就在自己手上,才知道,那枚卷軸定然別有他用。
果不其然,對上柯子鬆,陰寶隻將那卷軸輕輕地撕開了小小的一角。空中霎時烏雲密布,風生雷動,柯子鬆周身鋪天蓋地的綠色藤蔓,刹那間,好像風卷殘雲一般,瞬間消失不見,就像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
從來沒遇到過如此怪異景象,柯子鬆一呆,尚未來得及做任何動作,就和陰寶擦身而過。
呼嘯聲中,陰寶遠遁,柯子鬆還是呆呆的,沒有清醒過來。剛才那一刹那,隻覺得一股力量遙不可及,層次太高,仿佛高維度的碾壓,根本生不起一絲反抗念頭,就像一隻螞蟻看到了巨象的足底,雖不可見全貌,但也足夠驚人。
“不——”,一聲長嘯,南宮鎮的吼聲傳來,“陰寶不死,等他傷愈,單獨對上,我們無一人是對手,今天必須將他格殺!”
這聲長嘯驚醒了夢遊般的柯子鬆,他臉上慚愧更甚,道:“還是讓陰寶跑了,我未能履行承諾。”
南宮鎮兀自狂吼:“追上陰寶,殺了他……”
柯子鬆麵色赤紅,嘴角也不利落,不住喃喃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唉,這枚三階木靈,我受之有愧啊。”
嗖的一聲,一顆靈核破空而來,南宮鎮自然反應,伸手接過。目光一呆,還未答話,柯子鬆已轉身,飄然而去,一路上還在搖頭晃腦,顯得喪氣不已。
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尷尬,南宮鎮目光恍惚,似乎極少遇到這種超出自己謀劃之外的情形。先是在重重打壓下,陰寶竟然能逃出生天,繼而“強力打手”柯子鬆交還三階木靈,揚長而去,令他大受打擊,隻覺得意外接連發生,惶然不知所措。
嘩啦一下,已竭盡全力的展達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暈倒在地。又是蹬的一聲,黃言躍到南宮鎮身前,問道:“太子殿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驚醒了南宮鎮,他環顧四周,吳必柔和關富都早早躺下,展達半死不活,隻有黃言和李書塵還有些許戰力。
刻不容緩,此時務必要追殺陰寶,否則後患無窮,南宮鎮雙眉緊鎖,道:“黃言,你留在此處,照顧他們三人,如果陰寶調虎離山,再反殺回來,隻有你一人能製服他”。
“嗤”,一粒丹丸自南宮鎮手中飛出,直落入黃言手中。
“快服下這粒回靈丹,迅速回複靈力,在此候著。”
南宮鎮回頭望著稍遠處的李書塵,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李書塵,隨我來,你步法極快,應該跟得上我。”
身形一晃,也不管李書塵是否跟上,已自顧向陰寶遁跳方向衝去。李書塵休息良久,靈力早複,八步登雲一起,也是如風馳電掣一般直跟上南宮鎮。
“咦”的一聲,南宮鎮道:“初時看你下盤極為靈巧,料想你身法不錯,想不到還是估計不足,竟然真能跟上。”
李書塵腹誹:看他口氣,自己就是可有可無,隻是無人可用才帶上自己吧。忍不住問道:“陰寶手中那卷軸是件了不得的法寶,如果遇到,太子殿下能否壓製?”
南宮鎮不屑道:“若在平時還畏他三分,現在他基本半廢,根本無法驅使,掀開一角估計已耗盡全力,隻要快速出手,不足為慮。”
李書塵一想也是,就如同之前沈依纓強行驅使玉劍一樣,靈寶雖強,損耗更大,如果實力不夠,自然不能靈活驅使。於是問道:“陰寶跑了許久,蹤跡全無,我們前行的方向正確嗎?”
南宮鎮無奈,步伐更快,口中喪氣般回答道:“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盡量往前尋找吧,放過後患無窮,除惡務盡。”
李書塵心中一動,說道:“我有一密法,可行追蹤之術,少有失手”。
南宮鎮身形一頓,迅速回頭,長發甩過臉頰,狂喜道:“快快用來,看那狗賊逃往何處?”
看之前南宮鎮八風不動的形象,如今乍逢驚喜,如同小兒狀,李書塵心中好笑:任你多麽英明神武,心機多麽深沉,乍逢計劃失算,驚慌不已,始終是年輕稚嫩啊。
當下話不多說,直接停步施法。做出一些稀奇古怪動作,似乎在地麵尋找蹤跡,實則掩人耳目,全靠右手手指正在不停演算,推衍陰寶行蹤。
僅數十息後,李書塵右手一停,臉上現出古怪神色。
南官鎮察言觀色,急問道:“行蹤是否探得,有什麽意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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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塵頭上出汗,唯唯諾諾道:“已探察到了。”
南宮鎮手一伸:“快在前方帶路,隻要迅速趕去,他靈力未複,除之後快!”
李書塵不敢多話,隻回答一句:“好”。也不猶豫,身形急轉,直向某個方向衝去。
八步登雲施展到極致,速度陡增,南宮鎮也不禁咂舌,暗道:“這小子究竟有什麽秘密,身上功法全都不俗。”
李書塵雖風馳電掣,心中卻在打鼓。適才衍術推算,還是第一次在沒有任何依據下,憑空推斷前行方向,衍術大成以來,第一次遇到了掣肘,很多信息都似是而非,好像衍術已經到了極限,此行是吉是凶,實難預料。
衍術反饋的信息極為模糊,陰寶方向雖已探明,但自己二人攜手前往,卻沒有反饋任何預兆,不明吉凶,更有一股迷迷糊糊的感覺,隻覺得此行對自己命運影響十分深遠。
但細細推演,卻又什麽都推算不出,想來,衍術畢竟隻是“衍妙聖法”的殘篇和基礎,以衍術的功效,也就隻能達到這步田地了。隻有今後尋到聖女解初語,向她學習衍妙聖法,才能真正得窺天機吧。
兩道身影,一白一黃,急行數裏,步法極快,二人穿行數座山嶺,翻過幾道人跡罕至的羊腸小道,小半個時辰後,行走到一座山澗旁。
南宮鎮雙目一張,揚眉四顧,隻覺此處景色秀麗,一條瀑布掛在前方,水急泄而下,在身旁形成一條川流不息的河流,四周山花爛漫,鳥語花香。不禁遲疑道:“陰寶藏在此處?”
李書塵硬著頭皮,不自信般答道:“循蹤跡,確實應該在這附近。”
南宮鎮略有些無語;“這一路上或是穿行荊棘叢生的小道,或是趟過極不起眼的小溪小流,路途極是荒僻,你竟然還能追蹤?”
李書塵臉上泛紅,卻還嘴硬道:“我師門秘法極為靈異,追蹤之術絕無差錯。”心裏卻泛起狐疑:衍術確實定位在附近,此處一目了然,究竟藏在何處?
兩人分開,四處搜尋,或進草叢,或尋河流,又或者攀上岩壁,尋找是否有山洞裂隙。
忙活了小一陣,南宮鎮臉上的不滿溢於言表,李書塵也心中打鼓,曆來神異的衍術竟然第一次出了紕漏,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隻得不停賣力地在周邊叢林和岩壁搜尋,冀希望於奇跡出現。
此刻時間已久,南宮鎮自山崖一躍而下,灰心喪氣歎道:“一個時辰過去了,陰寶雖重傷,但估計已恢複一些,遇上討不了好,今日到此為止,隻能從長計議了”,眉宇間愁雲密布。
李書塵聞言,羞愧不已,隻得依言停步,緩緩走到南宮鎮身前。正待找個理由搪塞一番,忽然耳邊傳來“嘩啦”一聲,瀑布前的潭水中,一尾泛著金銀兩色的鯉魚從水麵躍出,在半空中劃個小圈,啪的一聲重新掉落水中。
一息過後,這尾鯉魚再又躍出水麵,如此往複三次。南宮鎮初時不以為意,接連觀察三次後,突然雙目圓睜,驚道“錦靈鯉!”
風聲突起,南宮鎮身形一晃,急速躍入潭水中,追蹤那金銀兩色鯉魚而去。李書塵來不及細想,也躍入水中,屏氣下沉。
潭水極為清澈,潭底又極深,兩人一前一後,直跟著那一點閃爍的忽金忽銀的光往前遊動,先是下沉,旋即又直往前,直遊了數十息後,那點光芒倏忽不見了。
李書塵心裏明白,潭底如此深,定然有很多孔隙岩洞,錦靈鯉肯定鑽入不見了。此刻水底頗為昏暗,模模糊糊中,隻得跟著前麵南宮鎮的影子,不停往前遊。
又遊了一陣,見南宮鎮直直往上遊動,心中不解,不知為何不回頭,但在水下,發聲不得,隻好繼續悶頭跟隨。
越往上,水中不再暗淡,越來越亮,正在疑惑間,嘩啦一聲,頭頂竟然出了水麵。
南宮鎮在前,李書塵在後,兩人躍出水麵。見此處是一間石洞,四周石壁上水氣極重,頂上卻放置有明珠,洞內雖不甚明亮,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南宮鎮奇道:“估算位置,此洞應該位於瀑布後的群山之內,誰曾想,水底深潭竟然有一個出口通向這裏?”
李書塵渾身濕漉漉,一邊擰幹衣物,一邊答話道:“估計此處山洞地勢較高,因此這處出口水麵與外界齊平,所以才能不被漫灌。”
南官鎮望著頭頂明珠,忽道:“這顆夜明珠價值不菲,顯然乃是人為,不知何人於此處開辟洞府?”
李書塵心中忽然疑惑道:“難不成,陰寶會躲在此處?”
南宮鎮點點頭:“一切小心,隨我來。”
沿著狹窄的洞中甬道,兩人小心翼翼前行,道路曲折,但走到後來,越來越寬,隔數十步遠便有一顆明珠照亮,就連財大氣粗如南官鎮也不禁咋舌,究竟是何人有此大手筆?
直走數百步後,洞內已寬闊異常,南宮鎮和李書塵二人卻反而越靠越近,不住打量四方,隻覺處處透著詭異,直叫人不安,不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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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忽然,數聲慘叫接連傳來,淒冽異常,南宮鎮領頭,二人急忙加速,向慘叫聲處掠去。
前方是一處拐角,洞口十分寬闊,二人穿過洞口,一掠而出,張目一望,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洞內極為廣闊,乃是一個不規則的巨大廣場,足可容納上萬人,地上鑲嵌著成百上千顆明珠,與地麵齊平,照得廣場如同白晝。
最為奇異之處在於頂部,洞口的頂部竟然是一片汪洋,此洞竟然位於水底,水波起伏不定,在洞口上方翻滾不休,可清楚看到裏麵無數條大大小小的閃著金銀色的鯉魚遊動。
李書塵親眼所見,洞口頂部並未有任何遮擋,然而任憑汪洋大水如何翻湧,卻一滴水也落不下來,驚得合不攏嘴,實在是生平僅見的奇觀。
此刻,廣場中心站著一人,手中一根細細銀線,如同釣魚線一般,從頂部的大水中正往下拽,一條足有一頭犬類大小的錦靈鯉在水中痛苦地掙紮,慘叫聲正是它所發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陰寶,他全神貫注對付這條錦靈鯉,距離李書塵足有百丈遠,自然不會發現二人。
南宮鎮看到陰寶身旁已有一條錦靈鯉被開膛破肚,恍然大悟道:“陰寶這廝,想要捕獲錦靈鯉,取得靈核來療傷,可不能讓他得逞。”
李書塵好奇問道:“錦靈鯉有這種妙用?”
像是料到李書塵的無知,南官鎮解釋道:“我也隻在皇宮典籍中見過,錦靈鯉本屬於五行靈獸一類,卻發生了變異,凝結的內核不再屬五行之一,而是更為精純的靈氣本源,修士服之可固本培源,若數量足夠,修為直接晉階都可能,而且不會有任何隱患。”
李書塵道:“既是靈獸,靈智已開,如同犬類般大小的錦靈鯉,至少也該三階了,為何在陰寶手中毫無還手之力?”
南宮鎮盯著陰寶手中那根細細銀線,見色澤閃動,隱隱一股玄妙之意,道:“玄機應該是出在那根捕魚線上,且慢慢過去,伺機一舉擊殺。”
兩人輕身移步,緊貼牆根,屏氣凝神,緩緩向場地中央移去。
陰寶全力對抗空中的錦靈鯉,一手緊握魚線,另一手掐法訣,不時向空中打出一道靈氣,隨著錦靈鯉嘶吼越來越烈,掙紮之力也越來越大,漸漸控製不住。偶爾一個踉蹌,差點被頭頂的鯉魚拉扯得摔倒,怒極,罵道:“想在我這根縛靈絲下逃生,簡直癡心妄想”。
一掌打出,水中的鯉魚如遭重擊,叫聲更慘,陰寶趁勢繼續攻擊,不斷變換手勢,不停打出,口中叫道:“該死,還不下來,老祖宗求來的魚線,馭獸宗至寶,靈核,快死……”手中不停,口中也不停。
像是這套法訣起了效,漸漸地,慘叫聲越來越小。陰寶又不知使了什麽妙法,口中念念有詞,這根長長的細絲突然整個收緊,如一根長長的銀針一般,直直往水中的錦靈鯉刺去。一陣極慘的叫聲過後,頭頂水中鮮血迸出,再無掙紮。
陰寶單手執線,氣喘籲籲:“該死,怎如此難纏,兩顆靈核足夠晉升先天了。”南宮鎮聞聲大急,目視李書塵,想要出手。
陰寶渾然不知,挺起身來,晃動銀絲,右手法訣再變,一聲:“起!”,頭頂水中的錦靈鯉,嘩的一聲被扯離了水麵,直從頭頂落下,奇怪的是,卻如同被瀝幹了的魚,一滴水也沒有,甚至一滴血也沒有。
啪的一聲,落於地麵。與此同時,早已蓄勢待發的南宮鎮和李書塵大吼一聲,齊齊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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