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辛店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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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塵心中恐慌:“聖女姐姐,此話何意,我……真不明白。”
解初語長吸一口氣:“書塵,你竭盡全力,能否推算普通凡人一生所有經曆?”
李書塵想了想,點點頭道:“可以。”
“那推算百名凡人一生,能做到嗎?”
“應該也可以!”
“千人呢?”
“應該不能,或許我修為提升,比如像聖女姐姐這般修為,應該能做到。”
“嗬嗬,若讓你推算成千上萬名修士的一生經曆,能否做到?”
李書塵頭皮發麻,急忙擺手:“不可不可,這所需的算力驚人,我哪怕單單推算幾位至強者都做不到,更何況天下千千萬萬的修士。”
解初語目光一凝,無力道:“我早在元嬰境,便將衍妙聖法修至圓滿,或許算力不如父親,但論推演之道,天下無人可敵,可即便以我今日修為,也不能算盡天下萬事萬物。自天誅大劫之後,我偶然發現,此方天地,已經被人徹頭徹尾推演過,已經完成了因果坍塌。”
李書塵慌忙道:“世間豈有人能有如此算力進行推演?絕無可能!”
解初語神色堅決:“我初時也這麽認為,因為父親是大乘強者,他都做不到,天下還有誰可以?可事實證明,我錯了,錯得離譜。”
李書塵滿頭大汗,如此恐怖的真相,令他膽戰心驚,好奇問道:“究竟什麽事,讓姐姐你起了疑心?”
“修行聖法多年,對事情的預感遠超常人,往往不須推演,很多事情走向都能猜不八九不離十。”
李書塵點點頭,心有同感,自己數次預警,躲過危機便是明證。
“然而,自天誅大劫後,父親坐化,我隱姓埋名,遊走世間,無意中發覺,哪怕我不推演,預感也出奇的準,所有預感的一切都精準無誤發生了。”
李書塵汗顏:“若如此精準,難道不是好事嗎?”
解初語無奈:“就像剛才涼亭內發生的一切,有無數的可能,即便你直覺再靈敏,也隻能預知大概。然而,我數次感知,甚至在夢中,都會夢見身邊的事、身邊的人,精確到時辰、地點、話語等細節,絲毫不差。”
李書塵張大了嘴巴,聖女竟有如此神異的預感,好奇問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涼亭已經被人揭開,世界運行被人推演過,所有的其餘可能性都已經坍塌,隻剩下唯一的前進方向。世界變得極其簡單,所以我才能極精準地預感到。我們所有人的命運,都已經被安排好,再無其他可能。”
李書塵心頭冰涼,若此事屬實,自己的每一步都被計劃得好好的。那自己嘔心瀝血、苦心孤詣修煉,難道也是被人設計好的?心裏所想,難道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嗎?自己是否還能稱得上獨立自我?
見李書塵陷入迷亂,解初語勸慰道:“我避開所有人,斬斷所有因果,甚至長達三百年一次也不敢動用聖法推演,生怕再次導致‘因果坍塌’,扼殺新生的不確定性。就是想脫離掌控,開啟新的可能。然而,依舊徒勞,我這次現身,乃是注定命中將有一個小的劫數,既然避不過,也隻得挺身而出。”
李書塵嚇了一跳:“衍妙聖法乃世間第一法,趨吉避凶,預測未來,怎麽連聖女姐姐都無法避過?”
解初語笑著搖頭:“誰知道呢?我沒有進行任何推演,隻是預感,就已經心驚肉跳,書塵,你盡快將聖法修煉圓滿,有你助我,或許真能博出一個不同的未來。”
南宮真忽然感慨道:“人人都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聖女姐姐剛才卻說‘冥冥之中,定有變數’,眾人皆醉我獨醒,清醒的感覺,真痛苦啊。”
解初語目光流動,似有深意:“真兒智慧高絕,見微知著,書塵有你,此生幸甚,哎……”
南宮真臉上緋紅,與李書塵偷偷對視一眼,彼此都低下了頭。
解初語杏目一轉,朗聲道:“距離南疆之約,時間不長不短,卻也容不得拖延,速速趕到辛店,尚來得及趕上本月的法陣開啟。”
……
待趕到辛店,已是兩月後。李書塵夜以繼日,衍妙聖法突飛猛進,對於身邊諸事的預感,也越來越敏銳。
辛店有座去往南疆的隨機傳送陣,被地頭蛇“白馬門”把持,門主段博是金丹修士,霸占此地多年,來往修士,隻要給得起價錢,一月開啟一次,至今毫無差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遠近聞名。
今日正是法陣開啟之日,李書塵三人為免節外生枝,自然不敢堂而皇之報出真名,混跡普通修士長隊中,靜靜候著。
段博穩坐高台,見法陣點亮,中氣十足,大吼道:“依次進入,傳送南疆隨機地點,生死莫怨。”
嗖嗖連聲,法陣輝光此起彼伏,一個一個修士站在法陣中央,逐漸虛化消失。隨著隊伍越來越短,李書塵距離陣法隻有十數丈,躍躍欲試。
天空忽然一聲炸雷:“辛店傳送法陣,今日暫緩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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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一道白光直射,法陣光芒暗淡,如同火焰瞬間被定住,周邊靈力波動也刹那靜止。
李書塵抬頭一瞥,急忙低下頭來,心裏緊張萬分。
空中寂滅手持省身鏡,身上氣焰囂張,橫壓四野,短短兩個多月,竟然已是出竅境。身旁玄都尊者右臂已用秘法修複,臉色鐵青。皇甫一閣、黃鶴子二人,雖然還是化神,氣勢倒也強悍了許多,還有數十名修士,有僧有俗,自遠方緩緩而來。玄都門、絕魔寺竟然傾巢而出,究竟所為何事?
李書塵暗暗叫苦:“馮島主、熊長老,還有沈大哥,他們難道已經遇害?今日危機,如何避開。”望向聖女,見他眉頭緊鎖,也是一籌莫展。
段博早已躍下高台,慌忙向空中抱拳施禮:“各位前輩大駕光臨,白馬門蓬蓽生輝,快快有請,有事盡請吩咐,小的無有不遵。”心中瑟瑟發抖,出竅境強者,一生也未必能見,今日竟然遇到兩位,不知有什麽天大的事發生。
寂滅自從投了“淵”,一改狡詐性情,變得囂張跋扈,今日新晉出竅,已是天地至強者之一,目中無人。口中更是猖狂:“自今日起,南疆傳送法陣由我絕魔寺征用,百年後歸還。”
出竅強者話語既出,豈有違抗者?段博心中不忿,卻也深知弱肉強食的道理,強顏歡笑道:“原來是絕魔寺開山祖師寂滅禪師,小人實在有眼無珠,法陣自當奉上,隻不過,白馬門依附於紫薇盟十二大宗之一的‘靈隱宗’,夏頌宗主那須得交代一番。”
“聒噪”,寂滅急不可耐。一股無名勁風自空中襲來,段博胸前一窒,一口血噴出,向後便倒,恰巧落在李書塵身前。
李書塵臉色驚慌,想要閃躲,已是來不及。
空中寂滅眾人,驚見李書塵,個個雙目放光,呼吸急促。
“哈哈哈哈,意外之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賢侄,別來無恙否?”
玄都卻氣火攻心,大吼一聲:“小子,屢次壞我好事,可惡,拿命來!”一隻手自雲中探出,出竅強者,對先天修士出手,豈有不中?
李書塵動彈不得,束手待斃,無力反抗,隻見那隻巨手越來越近。耳邊忽然聽到聖女清朗的聲音:“你與真兒直往東跑,不得回頭。”
啪啪兩聲,那伸來的大手被一股靈力衝散,轉瞬,空中已有三人對戰。聖女解初語與寂滅、玄都二人已動起手來。
三大出竅強者大戰,靈力瘋狂暴動,連這方地域似乎都承受不住,天空風高雷鳴,地麵晃動不已,人群驚慌失措,四處鬼哭狼嚎。南宮真用手提著李書塵,嗖的一聲,直向東方飛去。
身後,皇甫一閣、黃鶴子窮追不舍,口中呼號:“納命來。”
南宮真“黃天化龍”身法運到極致,渾身金光燦燦,如一條金龍在空中飛騰,可身後兩人身法也不俗。黃鶴子足踏飛劍,緊緊跟隨,身後黃甫一閣空中大步流星,每踏一步都有數千丈之遠。
如此高速,空氣中都是音暴之聲,李書塵耳邊轟隆,無暇他顧。隻一個勁在想,莫非,這便是聖女姐姐所說,避不過的劫數?她一人敵二,但願能逃出生天,讓我往東,變數莫非就在這個方向?
忽然渾身一緊,速度竟然變慢,緊接著南宮真焦急的聲音傳來:“該死,回夢心經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始作亂,我極度困乏,剛才幾乎睡去,我……快不行了。”
身後兩人見南宮真速度漸緩,以為氣力不支,黃鶴子大喜,手一揚,口中呼道:“著,看我飛劍。”手心數股銀光飛出,直射前方。
南宮真眼皮打架,強行提氣,已是慢了一步,左肩被劍光射中,鮮血迸出,渾身乏力,提著李書塵直往天空下墜。
李書塵心涼涼的,步法連踩,在空中穩住身形,見南宮真雙目已經閉上,無力躺在自己懷裏,奮起所有氣力,隻在空中飛踏,身形像遊魚一般,四處亂飛,疾向地麵飛速下降。
在衍妙聖法輔助下,兩次閃過劍光,黃鶴子氣急敗壞:“小子,滑不溜手,甚是可恨。”
耳邊嗖嗖,望見遠處地麵,有四人分散盤坐。身後數道劍光飛射,都被李書塵閃過。其中幾道劍光,直射前方,已擊中地麵,射在那一群人中間。
猛聽得:“可怒也!”那群人中,一個長須白發老奮起,竟然也是化神修為,一掌伸出,足尖一墊,已在半空,迎上黃鶴子,吼道:“犯‘浩氣宗’者,盡殺之”。
空中無數雲氣凝聚,化成數股巨掌,向皇甫一閣、黃鶴子兩人劈頭蓋臉打去。
兩人臉色一變,倉皇招架,俱現驚色:“中洲第一大宗,浩氣宗?”
李書塵此刻已近地麵,雙足一點,懷抱南宮真落在地麵,靠在一名青年男子身前。剛好聽到這男子身旁有人吼道:“浩氣宗少宗主——元嬰強者童仁雅在此,何人敢犯天威?”
空中老者實力強悍,數掌使出,輕描淡寫,轉瞬三人交手數十招,他一人便將兩名化神強者壓得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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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塵身旁男子麵色英俊,自帶上位者氣勢,應該便是剛才吼聲中提到的少宗主童仁雅,此刻沉聲道:“範老,既出手,不留情麵,斬殺後回報。”
那空中老頭“範老”應了一聲,掌勢越來越急,皇甫一閣和黃鶴子兩人越發抵擋不住,再等十數招後,一聲:“風緊、扯呼”,兩人分散,疾向遠處逃遁,範老從後方,如同一道流星閃過,緊追其中一人而去。
身旁青年男子童仁雅回過頭來,望著李書塵二人,忽然目光一窒,呼吸急促。李書塵低頭,見懷中南宮真雙目微動,似在與回夢心經功法抗爭,掙紮著想要醒來,胸前起伏不停,喘息聲重,極度誘惑,急忙側過身子遮擋。
青年男子卻搶先發聲:“請問兄台貴姓,來自何方,在下中洲浩氣宗童仁雅,此刻遇見,也是緣分。”
李書塵惴惴不安,隻知道浩氣宗乃是中洲第一大派,不知行事是正是邪,心中慌亂,張口答道:“在下南疆散修李天權,適才慌亂逃竄,冒犯足下,失禮莫怪。”
話言剛落,南宮真已醒來,渾身大汗淋漓,將兩人的自報家門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自李書塵懷中脫出,似是嗔怪,滿臉嫌棄道:“浩氣宗乃是正道魁首,宗主童千行出竅強者,功法‘浩然正氣訣’乃是天下至正至陽至烈的功法,誰人不知?”
童仁雅忽見一名女子,身姿嬌柔,細腰盈盈一握,上身高挺,麵色豔麗,語聲帶喘,誘惑至極,一下驚為天人,竟然目不轉睛,連嘴也合不上了。四周浩氣宗眾人,也被他容光所懾,鴉雀無聲。
李書塵心中不喜:“真兒此刻剛從回夢心經中醒來,思慮不周,當著外人的麵,不收斂形象,豔光動人,不合時宜。”急忙閃到身前,遮擋住童仁雅的目光,雙手抱拳道:“多謝少宗主出手相援,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先行告辭,有緣再會。”拉著南宮真玉手,便要離去。
“等一等”,童仁雅急忙止住,一時情急,元嬰修為迸發,掀起的氣浪將李書塵猛地一衝,幾乎摔倒。
“兄台既來自南疆,莫非也是趕往辛店,想傳送南疆不成?”
李書塵一怔,站住腳步:“莫非童少宗主也是趕往南疆?可惜,辛店白馬門掌管的傳送法陣,已為人占據,今日恐怕不能使用了。”
“哈哈哈哈”,童仁雅仰天長笑,似乎極為得意。
身旁兩人,竟然都是元嬰修士,臉色鄙夷,其中一人冷哼道:“在中洲之地,敢不給浩氣宗麵子的勢力,還沒有出現過。”
童仁雅止住笑聲,見南宮真身形妖嬈,目光似乎盯著自己,急忙將前胸挺得更直,朗聲道:“你二人既為化神強者追殺,若是那二人去而複返,又當如何,不如隨我等同行,目的地都是南疆,也好有個照應。”
李書塵正待張口回絕,左臂上方劇痛襲來,卻是被南宮真扭動,差點尖叫出聲。卻聽到南宮真嬌滴滴道:“久聞浩氣宗天下第一宗大名,小女子朝思暮想,無緣得見,今日少宗主垂憐,願意庇護,欣喜之至。”
童仁雅內心暗喜,浩氣宗乃是中洲第一宗不假,但若說天下第一宗,那就過譽了,既然這女子如此喜出望外,想要攀高枝,自己也絕不會糾正。且看這女子修為金丹,境界比這男子李天權還高,看神情,也明顯不是道侶,自己正好下手。
於是拱手道:“不知師姐芳名,與李兄如何稱呼?”
南宮真似乎臉上略有哀怨之意,皺眉道:“賤妾姓宮,單名一個真字,少宗主,您……您稱我真兒便是。天權師兄與我同一師門,我倆流落中洲數載,一事無成,過得極不順意,修為停滯不前,隻得返回南疆,想要依附一大勢力,再做打算。”
童仁雅喜出望外,心中怦怦跳,忙道:“好說好說,憑我浩氣宗一句話,南疆些許小派,誰敢不尊?就算無相宮、離劍山莊也得給幾分薄麵。”
南宮真驚得花容失色:“離劍山莊這樣的超級勢力,我二人根本想都不敢想,一切全仰仗少宗主了。”
“好說,好說,我等本就去往離劍山莊,正好同行”,童仁雅忙不迭說道,心中激動萬分,眼神盯著南宮真媚意叢生的臉龐,片刻也移不開。
李書塵目瞪口呆,不知南宮真如此說話,有什麽深意在內,但想到她一貫機智過人,也就悻悻不言,隻在心裏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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