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時候學的瞳術？
    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李子瀟回過頭看了一眼遠去的車輛，腦海之中便多出了兩個深深的疑問。
    他緊皺著眉頭，就連跟蘇明雪說話都有一些心不在焉。
    似是看出他有心事，蘇明雪便勸道：
    “子瀟，要不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啊？哦，我沒事。好久沒見過你的幾位舍友了，等下給她們買點小零食帶回去吧。”
    蘇明雪當然知道他這麽做的用意了，無非是用零食收買室友，來幫自己和室友打好關係。
    她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們都已經在一個宿舍相處三年多了，不用這麽客氣啦。”
    “那不行，再好的關係也需要經營，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都是這樣！”
    李子瀟笑著摸了摸蘇明雪的小腦袋，柔聲道：
    “乖，聽話。”
    蘇明雪臉紅了一下，一手握拳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捶了一下。
    商業街這個點還很熱鬧，有下了晚自習回宿舍路過的，也有從圖書館結束一天埋頭苦讀到這裏買點小零食獎勵自己的，同樣也不缺少他們這樣逛完操場回去的。
    晚上喝奶茶影響睡眠，所以李子瀟想著直接去超市裏麵給蘇明雪的舍友買點果汁薯片小餅幹這類休閑小零食就可以了。
    超市裏人也不少，好在收銀台有好幾個，加上同學們自覺文明排隊，倒也不會擁堵。
    “雞爪辣條牛肉粒。。蝦條薯片火腿腸。。”
    李子瀟手裏拎著一個類似於菜籃子一樣的塑料筐，裏麵已經放了不少東西。
    路過一個個貨架，兩人就上麵擺放的商品都能有滋有味的聊上一會兒，看見蘇明雪喜歡吃的小零食就隨手拿兩份放進塑料筐裏。
    一份給蘇明雪自己吃，一份讓她的室友們分著吃。
    “差不多夠了。”
    蘇明雪扯了扯李子瀟的袖子提醒了一句，李子瀟掂了掂快裝滿的塑料筐，估摸著也該夠她們吃一陣子的了。
    “行，那就這些吧，走結賬去。”
    說著他便一手拎著塑料筐，一手牽著蘇明雪，慢慢悠悠的向著收銀台那邊走過去。
    路過一處貨架時，李子瀟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卻忽然愣在了原地。
    察覺到他的異樣，蘇明雪停下腳步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見那是一個擺滿了各類餅幹的貨架，曲奇威化巧克力夾心等等都有，品種十分豐富。
    而李子瀟盯著的，卻是擺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價格相對更為廉價的小熊餅幹。
    蘇明雪知道，那是他的妹妹最愛吃的餅幹。
    她張了張嘴，忽然想起李子瀟的那位朋友跟她說過千萬不要在他麵前提起李子瑤。
    於是她便鬆開李子瀟的手，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貨架前拿起兩盒小熊餅幹，再轉身放進塑料筐裏。
    “走啦！”
    她輕喚了一聲，可李子瀟卻還是呆呆的愣在原地，從塑料筐裏拿出一盒小熊餅幹死死的盯著看。
    “子瀟？”
    蘇明雪喊了好幾聲都不見他有反應，擔心他出什麽狀況，便從他的手中將塑料筐接過放到一邊。
    “子瀟，我們先出去好不好？”
    依舊沒有反應。
    見狀，蘇明雪隻得從塑料筐裏拿出另一盒小熊餅幹，牽著李子瀟的手帶他去收銀台用手上的餅幹盒掃了兩次付了錢，而後便離開了超市。
    牽著李子瀟走到人流量較少的地方，蘇明雪輕輕搖晃著李子瀟的手臂，滿目擔憂道：
    “子瀟你怎麽了？說話呀，不要嚇我好不好？”
    “子瀟？”
    似是她的呼喚起了作用，李子瀟慢慢抬起頭看向她，眼中忽然有淚水滑落。
    “蘇蘇，”
    他哽咽道，“我好像，想起來了。”
    蘇明雪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替他擦眼淚。
    “你都想起來什麽了？怎麽還哭了呢？”
    李子瀟默默的搖了搖頭，緩緩閉上眼睛，任由淚水肆虐。
    腦海中再度浮現的破碎畫麵拚湊在一起，和瞳術的那段記憶連貫在一起，短暫封印的那段痛苦回憶在這一刻終於想起。
    “瑤瑤。。”
    他輕聲呢喃著，手中拿著的那盒餅幹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卡通小熊形狀的餅幹散落了一地。
    “瑤瑤怎麽了？”
    見李子瀟滿臉痛苦，聯想到之前他的那位朋友特意提醒過的話，蘇明雪心中隱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紅了眼眶，聲音裏不知不覺間也帶上了一點哭腔。
    “跟我說說好不好？”
    李子瀟還是搖頭，他睜開眼睛抓住蘇明雪替他擦淚的手輕輕放開。
    “對不起，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不是有意要瞞著你，是我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分給你。”
    雖然沒有明說，但李子瀟的回答無疑是從側麵驗證了蘇明雪的猜測。
    眼淚奪眶而出，悲傷如浪濤般洶湧而來。
    她緊緊的握著李子瀟的手，一雙淚眼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堅定而執著。
    “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
    她說得異常認真，像是對身邊的大男孩許下承諾。
    很久很久以後，每當想起那天晚上蘇明雪說的這句話，李子瀟都會忍不住麵露笑意。
    他這一輩子，再也沒有聽過比那更美妙動聽的情話了。
    昏黃燈光下，道旁石椅上，李子瀟和蘇明雪並肩而坐，雙手依舊緊握。
    “在我八歲那年，父母就離開了我們，留下我跟瑤瑤相依為命。”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瑤瑤也長大了。”
    “在她麵前，我總是一副樂觀向上的樣子，甚至有些嬉皮笑臉，其實都是我裝的。我想通過自己的言行給她塑造一個正麵的不算壞的性格，至少不能因為家庭的原因內向自卑。”
    “我好像成功了，也好像失敗了，我不知道。”
    “說起來，我這二十多年做的最有成就感，最了不起的一件事，就是把她一點一點拉扯大了。”
    “沒遇見你之前的那個時候，她就是我灰暗日子裏唯一的光，也是我的全世界。”
    “那個時候，她就是我的全部希望，有她在，我就好像有無窮的動力，生活也有盼頭，再苦再累我都能堅持下去。”
    “那個時候生活很難，世界很大，但總有一個人在等我回家。”
    “可是現在，我的家沒了，曾經照亮我全世界的那束光，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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