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杜猛起床，看見她已經做好了早飯，就皺眉說道：“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就不要起那麽早做飯了，買點現成的就行。”
    杜春華笑著道：“我這一天也沒什麽事，光是做個飯哪就能累著了？跟以前比，我們現在可是享福了。”
    “嗯，能吃苦就會有吃不完的苦！要學著會享福才行。”杜猛點頭說道。
    能吃苦就會有吃不完的苦！杜春華被她爹這句話給驚呆了。
    仿佛天上落下一道霹靂，在她心上炸開一道缺口。
    原本她一直都覺得，女子就應該勤勞堅忍，越勤快越好。現在給她爹這麽一說才發現，果然是苦都給了能吃苦的人。
    比如她娘不就是這樣？同樣的家裏同樣的活，人家二嬸就懂得躲懶。
    原本該是兩個媳婦輪流做的暑事情，結果人家今天頭疼明天肚疼的。可是家裏的活就在那擺著，地裏的人還等著回來吃飯。
    怎麽辦？就隻能是方氏多做一點了！
    而時間長了，方氏就做的越來越多。但即使是這樣，她在杜婆子眼裏並沒有落得什麽好，一旦有什麽紕漏就還是要挨罵。
    而二嬸呢，也沒見得就多挨罵少吃飯。
    就連自己做的活，也比二叔家的秋華做得多。就算這樣，也一樣沒落到什麽好。
    “爹，為什麽好好幹活的人，反而越不得好呢？你看我娘和二嬸比起來，一個勤快一個懶，但在奶奶的眼裏也沒什麽分別？”杜春華很有些惆悵地問道。
    杜猛想了想，“人勤快不是壞事，但做事還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
    “像家務這種事情，在你奶奶的眼裏，隻是需要人去做。至於是誰做的，那她不會在乎。但是有句話叫做：多做多錯，少做少錯。
    事情多了，就總有疏漏的地方。而上麵的人才不管你之前做了多少事，她隻會看見你沒最好的那件。這就是為什麽做活多的人，反而還要挨罵！”
    “原來是這樣！”杜春華聽明白了一點，但還是有點糊塗。“那要怎麽做才對呢？”
    “首先要明確自己的做事範疇。該你做的就做，不該你做的就不做。要是別人要你做了，那就要說好，這次是我幫你，下次你要還回來的。
    人性子好，好說話，心地善良，這些都不是壞事。但這個也要有度，就是不能損壞自己的利益。畢竟你的利益自己都保護不好，別人誰還會管你？隻會更加地欺負你。”
    杜春華緩緩點頭，杜猛的話讓她覺得豁然開朗。對，就要這樣才對！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好了，”杜猛看她發呆，笑著道，“趕緊吃飯，吃完了還要去采買東西呢！”
    “嗯！”
    今天去方家村杜青河沒有去，他要上學。
    杜猛在碼頭攔到一輛馬車，帶著杜春華姐妹前往。
    杜春華抱著手裏的包袱，神思有點恍惚。
    爹給的三十兩銀子她並沒有花完。買了兩匹布，打了一對銀手鐲，再買了兩隻簪子一對耳環，一共也沒有花了十兩銀子。
    剩下的錢，她又還給杜猛。“爹，真的不需要這麽多。給的多了，隻怕也落不到她手裏。”
    方氏那個人吧，多少有點伏地魔。以前是家裏什麽都沒有，那她就算被杜婆子罵，回娘家也要帶點東西。
    自己買的這些東西，算是給她伴身用的。方姥娘要是還有一點要臉，就不好拿她孝敬她娘的衣服首飾。
    方家村離鎮子有二十裏，位於大山與平川的交界地帶，一條小河從山裏流出，擦著村子流向遠處。
    杜猛沒有進村，就讓車夫把車停在村外河邊。“你們進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們。”
    杜春華點點頭，“好，我們也很快的。”
    於是就提著包袱領著妹妹往村裏走去。
    她們兩個穿得鮮亮，一進村就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這是哪裏來的兩個小丫頭啊？誰家的呀？”有人好奇地問道。
    杜春華就解釋了一下。
    “哦，原來是老六家的外孫女！”坐在牆下曬太陽的女人的都笑了起來。
    “那你們這是……，來接你娘回家的麽？”笑了一陣後，她們又好奇地問道：“可能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娘已經有了……，嘻嘻！”她們又笑作一團。
    杜春華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你們忙，我這就進去了。”
    帶著妹妹快步從這些人跟前穿過去，走得多遠了還聽見她們肆意的嘲笑聲。
    “小妹，我們進去見了娘之後就走，爹還在外麵等咱們呢。”杜春華提點了小妹一聲。
    杜小妹點點頭，“我知道的，大姐。你說啥時候走就行，我跟著你一起。”
    杜春華確實擔心小妹會在人多的時候失態，然後說不想走什麽的，那就太丟人了。
    一進方家的院門，首先發現她們的是表妹方小春。
    方小春愣了好一陣，才確認眼前的人就是杜春華姐妹。
    “爺，奶，華表姐她們來了。”她一邊喊一邊過來打量著二人的衣服首飾。
    雖然杜春華並沒有特意裝扮，隻是碎米珠花絲帶發繩以及銀耳環，但即使如此，也讓她看得移不開眼睛。
    “表姐，你們哪來的新衣裳，新首飾的？”她既驚奇又羨慕地問道。
    “這你別管，我娘呢？”杜春華並沒有表現出一樣的熱絡來，隻是淡淡問道。
    “你娘在屋裏呢！”方小春貪婪地看著她身上的衣服，滿是羨慕的道：“你哪裏來的新衣服？是不是你爹把你賣到了富貴人家做丫頭了？嘖嘖，你運氣真好。”
    杜春華氣得都笑了。賣給人家做丫頭是什麽好事麽？你說好，那就讓你爹把你也賣了去就是。
    “你魔怔了吧？”杜春華冷笑一聲，“還有人盼著被賣，真的是稀奇呀！”
    兩人在院裏說話，裏屋的人已經聽見了。方婆子就問道：“小春，誰來了？”
    “奶，是華表姐和梅子表妹來了！”
    方氏一聽，便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娘，是春華她們過來了。”
    “我可跟你說啊！”方婆子拉住方氏教訓道：“她們來了就來了，我可是什麽都沒有的，你別指望我給她們拿一點東西，記住了？”
    “知道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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