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來，小心著涼了！”杜老二把李氏光溜溜的身子拽進被子裏。
    李氏很有些激動。你以為她之前沒跟杜老二抱怨過麽？尤其是現在，自從大哥一家分出去後，家裏的家務可都是她跟閨女秋華一起幹。
    現在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她還得去河邊洗衣服，這手都皸裂了。
    以前大嫂在，她基本就做做飯就好了，哪用受這個罪。
    自己的婆婆又算不得多老，現在就什麽也不做，有時候還得她到跟前去伺候。這什麽跟什麽呀，她以為她是有錢人家裏的老封君了？
    沒有那太君的命卻得了太君的病，真的是一天都不想跟她一起過了。
    以前她做不了杜老二的主，略略提了幾回，差點還挨了他的老拳。
    沒想到今天往鎮上走了一趟居然就開竅了，真的是驚喜交加。
    “你這是怎麽啦？怎麽突然之間想開了？”李氏笑嘻嘻地問道。
    杜老二歎了口氣，“今天是聽了大哥的話，我才被點醒的。”
    “咱們一家供了老三讀了十幾年的書，一直想的是他念成了之後拉拔咱們一把，或者說照顧一個秋華青峰他們。”
    “可是大哥也說了，老三一直在外麵讀書，基本上跟這些侄女侄子又不親，就算他照顧又能有幾分真心實意？”
    “沒錯！”李氏連連點頭。
    “還有啊！是咱們現在的娃也都到了念書的年紀了。現在不送去讀書，這輩子就耽誤了。人家大哥是已經把青河送去學堂了，說以後也不說靠什麽童生秀才的，就是多識得幾個字，去了鎮上鋪子裏曆練幾年，說不定也能做個管事和掌櫃的，不比一輩子受苦強麽？”杜老二歎道。
    “大哥真的想通了！真的是通透得很。”李氏以前是看不起杜猛的，覺得這個大伯太老實死板，沒什麽大用。
    想不到一段時間沒見，大變樣了。
    “另外呢我還想，就算老三有良心，願意拉拔侄子侄女。可將來他也要成家的，有自己的孩子。不管怎麽算，親兒子總比親侄子要強吧。到時候他肯定先管自己的兒子，侄子什麽的還不得甩後麵去？”
    “就跟大哥說的那樣，與其賭老三的良心，還不如培養自家的娃。再說了，老三他就一定能讀成氣候？這也難說得緊呢。”
    “沒錯沒錯。”李氏覺得夫君這些話，完完全全是說在他的心坎上了。
    “可是咱們要是不分家，隻怕想再多都是虛的。”杜老二歎道：“現在第一步，還是考慮怎麽分家才行？”
    “那你可有眉目了？”李氏道。
    杜老二搖頭，“我還沒想出辦法來。不過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成的，咱們慢慢等機會吧。”
    “嗯！”李氏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希望的種子已經種下，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的。
    “睡吧，明天你還得去縣城找老三呢！”李氏說道。
    “唔，我睡不著，興奮！”杜老二低笑著說道。
    “睡不著也得睡！”
    “媳婦，咱們可很久沒有……”杜老二低聲說道。
    “哎呀，都老夫老妻的了還這樣，也不怕給娃們聽見。”
    “沒事，都睡著了，不會聽見的。”
    次日天一亮，杜老二就帶著兩個黑饃，帶著一竹筒水準備路上吃。
    李氏壯著膽子對杜婆子道：“娘，你給老二拿幾個錢吧！”
    杜婆子眼睛一瞪，“帶著吃的喝的，還拿錢做什麽？”
    若是往常，李氏勢必就退縮了。可是今天不同，她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說道：“娘，你說老二去了縣城找到三弟還好，到底他能給尋摸個住的地方。要是沒找到老三呢？”
    “如今天氣涼了，就算能睡破廟祠堂的，凍病了不得花錢看大夫？就算不看大夫，他歇下來也賺不到錢呀？”
    李氏這話說得非常在理，讓杜老二聽得心裏暖烘烘的。
    杜婆子也覺得有理，可是讓她往出拿錢，實在是跟割她的肉差不多。
    正遲疑間，杜老實說話了。“給老二把錢帶著，住店的，再帶點晌午喝熱湯麵的。”
    杜婆子不滿意了，尖聲道：“還吃什麽熱湯麵？不是帶了饅頭了麽！就是去縣城找老三傳個話罷了，這搞得跟上陣殺敵擒了反叛似的。”
    說完丟出二十文錢來。“就這些，再多也沒有了！住店有那種騾馬店，一晚上三五個錢就夠了。省著點花，剩下的拿回來。”
    杜老二不禁覺得有點悲哀。人家老三拿錢，一兩二兩正常，五兩十兩也不是沒有。到了自己這裏就二十文錢還要省著點花。
    娘，你是我親娘麽？是不是也是撿回來的。
    把錢拿起來，他悶悶地說道：“那我走了。”杜老實和杜婆子都沒有應聲。
    “路上小心！”隻有李氏送出門來，給他掖了掖衣領。
    “知道了。”
    杜老二心裏憋屈，最後卻也隻能化作沉沉一歎。
    他以前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在爹娘的眼裏與老三的差別這麽大。
    每次老三回來，那爹和娘都是喜笑顏開，不停地問這問那，同時指使他們做這做那，讓大嫂和自己媳婦給老三做好吃的。
    走的時候更不用說，那除了銀子，還要帶好些東西。而且他們哪裏舍得讓老三走路，總是要給他找船或找車才行。
    而每次都是自己陪著老三到鎮上，送他上船，但自己卻從來也沒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就跟中了邪一般。
    本來從杜家村去往縣城，是不需要經過鎮上的。但杜老二心裏難過，還是跑鎮上來到杜猛這邊。
    他起得甚早，即使走了一個時辰的路，趕到杜家門前的時候，正趕上杜春華開門出來買早餐。
    “二叔！”杜春華吃了一驚。
    杜老二笑了一笑，“你爹在家不？”
    “在！”杜春華有點不好意思。按照時間，他爹很有可能還沒起床呢？這要是給二叔瞧見了，還不知道心裏咋想？
    她趕緊回頭衝裏麵喊道：“爹，二叔來了！”
    杜猛吃了一驚，心道他來做什麽？趕緊穿衣服，“知道了，你多買點吃的！”
    杜春華把杜老二讓進堂屋，“二叔渴了吧，我給你倒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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