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房無爭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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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房無爭請客
有朋酒家。
戶部尚書房無爭下了朝,換了身衣裳便等在了這裏,卻遲遲不見刑部尚書法正前來應約,心中未免有些焦急,在二樓樓梯口處來回踱著步,終於見到了刑部尚書法正踩著樓梯上來,趕緊施禮相迎,笑道:“哎呀我的法大人呐!你可讓房某好等啊,你再不來,房某可真就以為你不會來了。”
法正回禮道:“對不住啊房大人,法某有些許公務需要處理,來得遲了些,房大人見諒!”
房無爭笑道:“無妨無妨,都知道你法尚書對公務一絲不苟、從不懈怠,房某能理解。來來來,房某定好了雅間,酒菜也已備齊,你我二人進去一敘。”
“額。。。好,房大人請!”法正第一次來有朋酒家,看了看這樓上並沒有散座,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便率先走進了包間。
房無爭順手關上雅間的門,說道:“法大人請坐。”
“哦,好。”法正打量著雅間,聽房無爭這麽說,便坐了下來,又看了看雅間的裝飾,感覺過於奢華了,多少有些不自在。
房無爭坐在法正身邊,麵有慚愧之色的說道:“真是對不住啊,法大人,房某也是第一次來這有朋酒家,本來想著定一個大一點兒的雅間的,可是一打聽價格,實在是太貴了,房某囊中羞澀,就隻好定了這個最小的,法大人莫怪啊!”
法正看著這雅間就夠奢華的了,沒想到卻是這有朋酒家最小的一間,心下的顧慮倒是少了幾分,便說道:“房大人客氣了,房大人請法某前來,所謂何事啊?不妨先說說看。”
房無爭見法正如此小心,還沒動筷子就先問事,便開口笑道:“哎喲我的法大人啊,你可真是過於小心了。”
法正堅持說道:“法某食君之祿,不敢有半點閃失,房大人還是先說說事情吧。”
“哈哈,好,那咱們就先說事。”房無爭一笑,沉吟一下,繼續說道:“額。。。是這樣的,關於雲家私自開采的鹽礦和鐵礦,陛下交代要戶部繼續開采,房某想親自過去看看之後再做計較,刑部應該也會派人前往取證,所以房某就想著和刑部搭個夥,一同前去,這一來呢,路上有個照應,這二來呢,也好探討一下你我兩部之間的想法,如此也能更好的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故此,房某才在此做東,就是想問問法大人你的意思。”
“哦,原來是這樣。”法正一聽是這事,放下心來,但又問道:“此事倒是於刑部和戶部都有益處,你我兩部之間相互溝通之後,確實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隻是,此事在你戶部也可商議,房大人為何非要叫法某來這有朋酒家啊?”
房無爭笑道:“哈哈,法大人果然心思縝密,不愧是坐鎮多年的刑部尚書啊,什麽都瞞不過你!”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額。。。其實,房某真正約法大人來到此的原因,是房某個人有了一些想法,想向法大人請教一二。”
法正說道:“請教不敢當,房大人請講便是。”
“好!”房無爭給法正倒了一杯酒後,繼續說道:“不知法大人可注意到了,這些日子以來,朝堂之上。。。有什麽變化嗎?”
法正不太確定房無爭說的是什麽事,便反問道:“朝堂上的變化?房大人你所指的是?”
房無爭修正了一下,說道:“確切的說,應該是朝堂之上人的變化。”
法正手裏撚著酒杯,琢磨著房無爭的話。
房無爭見法正沒作聲,便繼續說道:“那房某就直說了吧,法兄可覺察到了陛下最近行事,可與以往有何不同之處嗎?”
“嗯。。。”法正將杯中的酒喝了一口,想了想,說道:“法某倒是確實覺察到了陛下近來行事與以往有些許不同,至於到底是哪裏有了不同,法某愚鈍,法某始終還是沒有看出來。”
房無爭給法正夾了一筷子菜,繼續問道:“那法兄再想想,陛下是從何時開始,有了這樣的變化呢?”
“何時?”法正撚著手裏的酒杯,想了想,說道:“嗯。。。好像是從陽城王自北境回朝以後,確切的說,應該是。。。陽城王前往雲州賑災的那段時日。”
房無爭讚同道:“法兄說的沒錯,房某也是那個時候覺察到了陛下的變化。”房無爭將法正的酒杯滿上,有些慨歎的說道:“說起這個,也不怕法兄你笑話,房某雖在戶部任事多年,卻對此次雲州賑災之事是兩眼一抹黑,無計可施啊!國庫銀子本就不多,還要優先保證邊軍的供給,糧倉裏也就那麽點兒糧食,根本不夠救下那麽多的災民。法兄你說說,房某兩手空空,拿什麽去賑災啊?”
法正說道:“是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也。。。怨不得房兄。”
法正拿起酒杯,和房無爭碰了一下,想著若是自己,也是斷然沒有辦法,倒也怪不得他房無爭。
房無爭喝下杯中酒,又給兩人滿上後,歎了口氣說道:“哎!可是陽城王他年紀輕輕,又從未參與過這些政事,竟然一夜之間便說自己想到了賑災之策,還隻帶走了極少的錢糧。法兄你知道當時房某是怎麽想的嗎?房某當時就想,這不是胡鬧嗎?就這麽一點兒錢糧,怎麽可能平複如此大的災情呢?說句大不敬的話,房某當時真的是覺得陛下糊塗了,怎麽就敢下旨讓陽城王去雲州賑災呢?陽城王分明就是在拿災民的性命胡鬧嘛!房某下朝回去後越想越氣,連辭官的折子都寫好了!”
法正回想自己當時的心境,也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雖說賑災之事與我刑部無關,但是我法正之所以選擇入朝為官,就是為了造福一方百姓,法某當時的想法跟房兄差不多,也是心裏冰涼啊!”
“誰說不是呢?”房無爭此時卻有些自嘲的說道:“可是誰又能想到,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三個月啊,陽城王竟然真的就用朝廷給的那麽點兒錢糧把這災情平複下去了。你說說,我房無爭如何還有臉繼續做這戶部尚書啊?”房無爭說到此處,一仰脖子,將杯中酒灌入腹中。
法正給房無爭滿上一杯,同樣感慨,安慰房無爭道:“別說是房兄你一個人,滿朝文武還不是一樣束手無策嗎?”
“法兄不必安慰我。”房無爭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房某為了這件事真是羞愧難當,本想就此辭官而去,卻始終心有不甘,就偷偷的去找陛下問了三回,回去後足足想了好幾宿,終於讓房某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哦?你想通了?”法正一聽,趕緊問道:“法某也想知道這其中的玄機,還請房兄賜教!”
“賜教談不上!”房無爭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房某也隻不過是想通了自己與陽城王之間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差距而已。”
法正催促道:“房兄請說。”
房無爭說道:“別的不說,就賑災一事上來說吧,房某隻想著從國庫中拿錢拿糧,國庫中一旦錢糧短缺,房某便再無辦法,這是什麽?這就是墨守成規!死腦筋!再看人家陽城王呢?人家陽城王竟然將大量的商賈、災民、貪官汙吏都運用到了賑災之中,甚至連陛下都成了陽城王賑災中的一環。這麽精妙的布局,豈是房某這種墨守成規的死腦筋能夠想得出來的呀?”
“陛下?”法正雖然還是不懂陽城王到底是如何賑災的,但想來想去隻想到了皇帝提過的那麽一嘴,便問道:“你是說,陛下禦筆親題的。。。那些匾額麽?法某當時心裏在琢磨別的事情,也沒細聽,房兄仔細說說。”
房無爭說道:“是啊,就是那幾個匾額!陛下禦筆親題的二十個匾額,被陽城王作為嘉獎,賜給了那些為賑災貢獻極大的商賈。法兄你想想啊,商賈雖然有錢,卻從來沒有什麽地位可言,是最低等的賤民,如今竟然有機會得到陛下禦筆親提為國為民的匾額,這得是多大的榮耀啊?別說是商賈了,就是你我這樣的朝廷官員,又要如何才能得賜陛下親筆啊?商賈們為了這麽一塊禦賜匾額,別說是花點兒銀子了,就是用他們的命去換,估計他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哦。。。怪不得。”法正聽到此處,也是有些振聾發聵之感,道:“單單是為了這幾塊陛下禦筆親提的匾額,就足以讓商賈們拿出大量的錢糧來自願幫助朝廷賑災!”
房無爭說道:“可不是麽?再加上陽城王查抄的那些貪官汙吏,這錢糧不就足夠了?”
“嗯。。。”法正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房無爭繼續說道:“不光如此,那些商賈們所建的新城,用的民夫都是災民,男女老幼都用,既然是用工,自然就要管飯發工錢,有工錢,有飯吃,災民自然不再恐慌。而且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災民們都想盡快重建自己的家鄉,那是沒日沒夜的拚命幹活,所以才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解決了最基本的住宅問題。剩下的事情,隻要繼續沿著陽城王的計劃實施,就不會出什麽大的披露。尤其是那些暫時代理被罷黜主官行事的師爺、主簿之類的小吏,他們為了上位,為了自己的前途,更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他們絕對不會白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啊!”
法正點了點頭,讚同道:“是啊!”
法正聽完房無爭的話,細細琢磨著確實如此,再想想自己為官多年,這些完全都是自己不敢想象之事,若此事放到自己身上,想必也不會和房無爭有任何區別,難道自己也和房無爭一樣,不配做這個尚書之位嗎?
法正想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哎!房兄竟然想到了這麽多,法某不及啊!”
房無爭說道:“法兄不必過謙。說實話,直到房某想到這些的時候,房某才算是大概猜到了,陛下近來行事為何會有所變化了。”
“哦?”法正想了想,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是覺得。。。如今朝臣們解決問題的能力不足,或者說。。。陛下幹脆就是對如今的朝臣們失望所致?”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房無爭讚同,又問道:“法兄可還記得那兩個禦史麽?”
法正反問道:“就是被陛下當眾無故杖斃的王歸和章瑞?”
“就是他們倆。”房無爭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現在想來,這哪裏是無故杖斃啊?恐怕在陛下的眼中,這二人分明就是既無用處又礙事之人啊!”
法正說道:“嗯。。。若陛下真是這麽看待他二人的話,杖斃之事就說的通了。”法正想了想,又問道:“既然房兄你參透了這麽多,可是有了什麽打算麽?”
房無爭說道:“法兄這話可是問到點子上了,房某打算以後的日子,隻要是得了閑暇,就多去陽城王府中拜訪,向陽城王請教進益,不再墨守成規。法兄,你覺得房某此舉可行否?”
“額。。。”法正沉吟了好一會兒,心中權衡著,最終下定決心說道:“那。。。法某與房兄同去請教進益,如何?”
房無爭聽法正如此說,高興的說道:“好!你我同去,再好不過!哈哈哈!來來來,法兄,你我滿飲此杯!”
“好,幹!”法正也麵露笑容,舉杯共飲。
所謂誌同則道合,二人有了同樣的想法之後,這桌並不算是豐盛的酒宴卻讓二人甚為滿意,頻頻舉杯,笑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