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川的畫展如期舉行。
    他明明打算在這次畫展上公開身份，可他看上去完全不緊張，甚至都沒有準備發言稿。
    陸懷川說大家喜歡的是他的畫又不是他的人，隻要畫作足夠好，沒人在意他的發言有多稀爛。
    “這麽多年沒辦畫展，就不怕人家拿多年前的畫作和現在的作對比？”
    “肯定會對比的。不過我不怕，審美本就是私人的，我認為好那就是好。況且，這次展會上的每一幅畫都是我嘔心瀝血並且十分擅長的類型作品。外界說什麽，我都不會在意的。”
    “所以，具體是哪種作品？”沈思墨兩眼放光，好奇得不行。
    陸懷川這次的畫展弄得神秘兮兮的，沈思墨完全不清楚這次展品都有哪些畫，他更沒讓沈思墨過去幫忙布置會展現場，就連宣傳的時候都沒有透露展會具體風格。
    主打一個愛來不來，賺不賺錢無所謂，就是一個開心。
    但據段玉和沈思墨到處搜刮小道消息所知，這次名為“愛”的展會十分火爆，一共隻開三天，每天300張票，上架五分鍾就售罄了。
    聽說還有黃牛在高價倒賣首日首場次門票，原價520人民幣的價格硬生生被炒到了5200一張。
    不過，按照目前僅有的線索猜測，沈思墨認為展品很可能和她有關，但不完全有關。
    這個“不完全有關”一點，急得她抓心撓肝，她倒要看看陸懷川到底背著她弄什麽好東西了！
    陸懷川租下來一整棟帶地下室的三層獨棟別墅，作為這次畫展的場地。
    別墅位置臨近郊區，依山傍水，環境清幽。
    現在才早上六點，距離開展還有三個小時，別墅外已經有三三兩兩的遊客聚集在別墅附近了。
    陸懷川牽著沈思墨的手從別墅通往地下室的後門走了進去，一走進室內，沈思墨的眼睛都亮了，嘴角更是翹得高高的。
    偌大的地下一層全部都是咪咪的畫像，吃飯的睡覺的瘋跑的，戴小圍巾的係領結的應有盡有。
    沈思墨指著一幅咪咪穿著粉白色公主裙的畫作笑個不停，“這不是我媽給它縫的那條裙子嗎？等等……”
    她眯縫著眼睛大步走到畫布前，才發現這畫是立體的，咪咪頭上頂著的小球居然是實體的！
    沈思墨再左右看看其他的作品，基本上每幅畫上都有一點新奇之處。
    “兔毛氈。”陸懷川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旁，用食指輕輕戳了一下白色絨球，“不過兔毛太軟了，戳不成小球，我加了一點羊毛。”
    “所有的這些，”沈思墨原地轉了個圈，胡亂指了一通說，“全部都是你一個人做的？這裏少說也得有三十張畫，這還不算樓上那些。”
    “當然是我一個人做的。段玉有她的事要忙。這是我的展覽，用其他人的勞動成果算怎麽回事。”
    她驚訝得說不出話，半張著嘴巴，呆呆傻傻地點點頭。
    沈思墨默默燃起一股敬畏之心，她知道陸懷川動手能力強，但沒想到能強到這種程度，本以為他用餐巾紙疊玫瑰花已經是他能力的天花板了。
    陸懷川自豪地揚起下巴，故作煩惱地點點太陽穴，“樓上那些更壯觀，思思會不會被嚇得說不出話？”
    能讓藝術家本人都用“壯觀”來形容的會場，沈思墨根本不敢想象樓上的盛況。
    見狀，陸懷川在她耳邊低聲補充道：“做個心理準備？”
    沈思墨聳聳肩，逞強一般牽起陸懷川的手，“我準備好了，走吧！”
    二人十指相扣，她這才發現陸懷川左手無名指上居然戴著一枚她從未見過的男款戒指。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這身深灰色的絨麵西裝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胸前的口袋裏還插著一朵紅玫瑰，正式得不行。
    沈思墨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陸懷川，你可夠雞賊的。”
    “怎麽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不讓我戴鑽戒首飾，自己卻盛裝打扮，有何居心？”
    陸懷川嘿嘿一笑，打著哈哈避重就輕，說：“哎呀，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肯定要認真收拾一下的。”
    沈思墨別過頭努努嘴巴，搖頭晃腦地學著陸懷川的模樣，低聲重複著他的回答。
    二人走上通往樓上的樓梯，樓梯間的走廊沒有掛任何展品。
    不過令沈思墨沒想到的是，整個走廊用射燈的光影在兩側牆壁上製造出一個類似於夜晚銀河的景象，走在樓梯上就像漫遊在安靜的宇宙之中。
    是沈思墨喜歡的那種浪漫，她甚至開心得不自覺得哼起小曲。
    陸懷川也因為沈思墨臉上洋溢的幸福而高高翹起唇角。
    他挺直脊背，用空閑的那隻手整理下領結。
    越接近一樓處傳來的光亮，陸懷川的小動作越多。
    剩最後一步就能邁進門框時，他突然深呼吸起來，就連手心都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怎麽了？”沈思墨問，“手心全是汗。”
    陸懷川麵露難色地鬆開手，將手心往西服褲子上蹭，他僵硬著表情搖搖頭，“沒怎麽，就是有點緊張。”
    “你不會因為要公開身份，就……”沈思墨有點吃驚，“不像你。”
    “是嗎？任何人麵對這種時刻都會緊張的吧。”
    沈思墨不太懂陸懷川到底在說什麽，更不明白實名製舉辦次畫展而已，哪裏值得緊張。
    她聳聳肩，大步邁過門檻，明亮的一樓大廳正中央屹立著一個身著純白色鑲鑽的魚尾婚紗的人台模特。
    清晨的橙色的陽光斜斜地照射在裙擺上，婚紗反射出的火彩晃得人睜不開眼，根本看不清那條裙子的全貌。
    沈思墨愣在了原地，這個應該就是之前陸懷川畫冊上的成品。
    她半張著嘴巴，慢慢靠近人台，胸前裙擺和頭上的手鉤蕾絲比機器做出來的還完美還精致，沒有一點瑕疵，而且每個蕾絲結都包裹著一顆鑽石。
    “哇！這也太漂亮了！不愧是seva的高定線。說真的，這裙子要是我親手鉤出來的，付我多少錢，我都不想賣！”
    “是啊，本來就是非賣品。”
    她記得陸懷川之前說，這裙子是定製款來著。
    沈思墨不解地轉過身，隻見陸懷川單膝跪地，舉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鑽戒，說：“我想，我還是應該有一個正式的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