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下了七八個套子，一個都沒套上來。我估計這光景，兔子野雞也都快餓死了！”
    院子裏，一個又瘦又高的年輕男子，將一把鐵絲箍成的套子，隨手丟到了雜物間，無奈的歎了一聲。
    正是林秀梅的弟弟林秀峰。
    林秀峰這幾天也有點饞肉了，但又舍不得去鄉裏的供銷社買，便打算自己再村外的樹林子裏套點兔子試試運氣。
    但套子足足放了五天，今天過去一看，別說兔子了，連根毛都沒有見到。
    “套不上就套不上吧！”
    徐玉英搖搖頭，笑著道，
    “你看看你姐給咱們帶來了啥！”
    “啥啊？”
    林秀峰挑起門簾子走進屋內，目光就看到了兩個調皮搗蛋的外甥正在玩編筐。
    魏勇抬起頭，衝著林秀峰道，
    “舅，我小叔抓了好多魚，我媽給你們帶了兩條！”
    魏蓉認真的附和，
    “是呢，是大草魚！”
    “草魚？”
    林秀峰愕然，旋即，他的目光，就注意到了水翁蓋上的水盆裏，赫然放著兩條四五十公分的草魚，好家夥，隨便一條，都得有四五斤重了吧？
    魏大山會打獵會捕魚，他是知道的，但兩家結親這麽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姐姐帶了魚過來。
    不過時不過節的，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紅柳村的那個李知青，你認識不？”
    徐玉英此時也從炕上走了下來，衝著兒子道，
    “魏大山，要跟李知青結婚咯。秀峰，你什麽時候也跟人大山學學，給媽娶個漂亮的媳婦回來！”
    林秀峰，“？？？”
    什麽情況？
    魏大山可是追求了柳芳好長時間了，不應該跟柳芳結婚嗎？
    怎麽忽然要跟那李知青結婚了？
    李知青不認識他，但他見過也聽說過，那可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漂亮姑娘，而且還是從城裏來的，周邊村子裏的年輕人，哪一個不想娶，但又有幾個有膽子跟人表白的。
    這樣的好姑娘，竟然要嫁給魏大山那小子？
    他沒聽錯吧？
    在林秀梅娘家人震驚吃瓜的同時，魏大山和李晴，已經冒著寒風，一路來到了縣城的黑市。
    可惜，當他們抵達的時候，發現這裏連個人影都沒有，似乎早就散攤了。
    正當二人麵麵相覷時，一個挑著扁擔的老漢湊了過來，笑著道，
    “小夥子，你們啊來晚了。想要在這裏倒騰東西，得天還沒亮或者半夜才行，這個點哪有什麽人！”
    所謂的黑市，可不是什麽一條街之類的聚集性市場，更多指的是相對正規交易渠道的非法交易模式。
    為了防止被戴紅袖章的人抓到，人們都會挑選一個偏僻的地方，人少的時間，這樣安全性比較大一點。
    不過，北疆的冬天，外麵零下二十度的天氣，哪怕是相對熱鬧的縣城，白天的街道上也沒有什麽人。但為了安全起見，很多人依舊選擇淩晨人少的時候。
    當然，白天也會存在零星的黑市交易行為，至於能賣多少，就全靠緣分了。
    扁擔老漢顯然是這方麵的老手，見魏大山和李晴麵嫩，大板車上還放著一條鼓鼓囊囊的尿素袋子，顯然是來這邊交易的。
    扁擔老漢朝著那袋子努努嘴，
    “袋子裏麵，裝的什麽啊？”
    魏大山瞅了一眼老漢扁擔下麵的框子，肩上扁擔彎曲了不少，框子裏麵應該有不少東西。
    倒也不隱瞞，
    “魚。”
    扁擔老漢麵露詫異，
    “小夥子可以啊。不過賣魚可不容易，大冷天的，吃魚不頂飽，人們更喜歡吃肉啊。”
    說著，得意的晃了晃自己肩膀上的扁擔，笑著道，
    “你瞅瞅，我搞得羊肉，一大早賣了一大半！”
    “羊肉？”
    魏大山詫異的看了老漢一眼。
    這年頭，家家戶戶最多也就能養一兩隻羊，一般都是養到過年殺了吃，很少有專門拿出來賣錢的。
    他掀開扁擔老漢框子上的棉布，卻見裏麵果然放著羊肉，不過看顏色，顯然不是剛殺的。
    魏大山道，“你這羊，都不知道放多少天了吧？”
    扁擔老漢無奈一笑，實話實說，
    “我去山裏打獵的時候，遇到了哈族的牧民，正好那邊有凍死的羊，咱不在乎這些，就搬回來賺點生活！這麽低的氣溫，這肉吃著沒問題咧！”
    聽到這話，魏大山頓時恍然。
    在天山山脈裏麵，居住著不少哈族牧民，他們覺得凍死的羊不吉利，都會扔在野外投喂山裏豺狼之類的野獸。
    魏大山沒想到，眼前這個老漢運氣這麽好，這樣的事情都能被他遇到。
    “怎麽樣，你的魚八成是賣不掉。我這還剩了點羊肉，要不咱們交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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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扁擔老漢圖窮匕見，笑嗬嗬的看向魏大山。
    他經常打獵，吃肉對他來說沒什麽，但魚倒是好長時間沒碰過了，聽魏大山這裏有魚，忽然就想交換一下，帶回去給家裏的人也嚐嚐。
    反正自己的羊是白撿來的，能換一點是一點。
    “行啊，怎麽個換法？”
    魏大山哭笑不得，倒也沒拒絕。
    大冬天的，吃點羊肉也能暖暖身子。
    扁擔老漢再次看向板車上的袋子，
    “都有什麽魚啊？”
    魏大山直接打開袋子，讓他看個清楚，
    “草魚、鰱魚、鯉魚，還有鯽魚和五道黑，今天早上抓的，新鮮的很！”
    看著袋子裏那一條條魚獲，扁擔老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這樣，我用五斤羊肉，跟你換三條草魚，一條鯉魚，在給我兩條五道黑和三條鯽魚，咋樣？”
    魏大山搖頭，
    “我這魚可是剛捕撈上來的，你這羊肉都不知道凍死多少天了。這樣，我要你五斤羊肉，給你兩條草魚，一條鯉魚，五道黑和鯽魚各兩條。”
    不論哪個年代，羊肉都不便宜，哪怕是這凍死的羊肉，也值不少錢。不過，魏大山還是砍了一刀。
    正如眼前的老漢所言，現在這個時間點不好交易，而這老漢明顯想回去之前再換點東西，價格還有的談。
    “沒問題，成交！”
    果不其然，聽到魏大山砍價，扁擔老漢都不帶猶豫的，竟是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以至於讓魏大山都有點吃虧的感覺，
    早知道答應的這麽快，自己應該再砍一砍才是。
    經驗還是不足啊。
    扁擔老漢笑了笑，將筐子裏的五斤羊肉塞入了魏大山的一個空袋子裏，而魏大山則是將剛才答應的魚獲，迅速的放到了老漢的筐子裏。
    確定無誤之後，剛才還侃侃而談的熱情老漢，立馬變成了陌生人，挑起扁擔，就起腳開溜。
    而馬車旁的魏大山和李晴卻是麵麵相覷。
    大老遠跑城裏一趟，魚沒賣出去，反倒是先換了五斤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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