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母豬……是你幹的？”
    當魏大山拿著獵槍，小心翼翼的走到對麵斜坡上的樹林，那個正蹲在地上檢查野豬的獵人，聽到動靜，也站了起來，扭頭看向魏大山，指了指不遠處倒地的野豬。
    “沒錯。”
    魏大山微微一笑，旋即豎起大拇指，
    “大哥的槍法非常不錯！”
    眼前這個獵人，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皮膚黝黑，目光深邃，從身上的穿著來看，應該是住在山上的牧民。
    不論是什麽人，誰都喜歡聽好話，所以魏大山第一時間就送上了自己的誇讚。
    “你的槍法也很厲害！”
    獵人笑了笑，
    “我叫巴爾克，你呢，朋友？”
    “魏大山！進山來找點獵物，沒想到咱倆同時開槍，還真是緣分啊！”
    魏大山說著，便跟巴爾克熱情的握了握手。
    李晴擔心的爭搶獵物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恰恰相反，得知魏大山從山外來之後，巴爾克反而格外的熱情，甚至邀請魏大山去他家做客。
    在北疆，住著很多民族，不少人都以畜牧為生。
    而偌大的天山，就是這些牧民們最好的草場。
    不過，因為一年四季氣候的變化，牧民們每個季節都會根據草料的生長情況和牛羊的需要，不停的轉場。
    比如春天陽麵的草好吃，對牛羊的生長很有幫助，他們就會驅趕著牛羊到山的陽麵甚至高處去。
    夏天氣溫高，牛羊喜歡陰涼的地方，他們又會將牧場轉移到陰涼之地。
    至於冬天，大雪封山，北風呼嘯，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可是能夠直接將牛羊凍死的，所以每當到了冬天，牧民就會把牧場轉移到這避風的河穀之中。
    天山山脈地形崎嶇，再加上有野獸出沒，冬天幾乎沒有什麽人願意來這裏涉險，所以看到魏大山出現，牧民巴爾克表現的格外的熱情。
    見對方沒有敵意，魏大山也暗暗鬆了口氣，旋即衝著不遠處的李晴揮揮手，等李晴過來，向巴爾克又做了一番介紹。
    “你的老婆，很漂亮！”巴爾克說著蹩腳的漢語。
    “多謝。”
    魏大山拉著李晴的手，跟巴爾克聊了幾句，三人便聯手將打中的這兩頭野豬抬上了車。
    在上車之前，魏大山和巴爾克，也分別一刀捅入了野豬，將野豬體內的血液全都放幹淨。
    如此一來，野豬不僅方便保存，吃的肉也不會有腥味。
    因為接連兩道斜坡，魏大山的板車不方便過來，好在巴爾克帶了獨輪推車，又熟悉這裏的地形，便先將這兩頭野豬搬到巴爾克的獨輪車上，然後巴爾克帶路，魏大山和李晴坐著馬車，一路跟隨著，來到了巴爾克的家。
    說是家，其實就是在山窩子裏用一些風倒木搭建的臨時窩棚，條件比他們紅柳村還要簡陋。
    在這窩棚的後麵，則是巴爾克用木頭圍起來的羊圈，魏大山跟著看了一眼，目測都有上百頭羊。其中還有兩頭牛，也跟著在裏麵吃草。
    跟著巴爾克進了窩棚，卻見裏麵還有一個大眼睛的女人，女人包著頭巾，正在陪著床上的三個孩子玩耍。
    見到巴爾克帶著魏大山和李晴進屋，女兒笑了笑，連忙從床上走了下來。
    不多時，兩杯熱乎乎的奶茶，便出現在了魏大山和李晴的麵前。
    伴隨著的，還有一盤金黃色的包爾薩克。
    所謂包爾薩克，就跟油條差不多，北方很多地區又叫油麵，都是用油煎炸的麵食。
    魏大山和李晴試著嚐了一口包爾薩克，又喝了一口熱乎乎的奶茶，別說，還真是絕配。
    這個時候，就顯現出李晴獨屬於女人的社交能力了。
    魏大山坐著和巴爾克閑聊，李晴則是從口袋裏拿出一些奶疙瘩，遞給了炕上的那三個孩子，趁機和巴爾克的妻子套起了近乎。
    眼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們回是不可能回去了，今晚怕是要留在巴爾克的窩棚裏過夜了。
    雖然這裏條件簡陋，卻是個很好的避風處，總比在外麵挨凍強些。
    經過一番交流，李晴把情況弄明白了。
    因為常年待在山裏麵，交通不方便，這裏啥都缺。
    尤其是鹽巴、茶葉、麵粉和米這些必需品，巴爾克一家都迫切需要，而對於巴爾克來說，最急切的，莫過於子彈了。
    山裏麵雖然草場資源豐富，但同時也隱藏著各種野獸，他飼養的這些牛羊，對於山裏的豺狼熊羆，同樣也是上好的口糧啊。
    所以，巴爾克急缺子彈，用來防範隨時出現的狼群。
    聽到這個情況之後，魏大山當即就將大哥送給他的那包子彈，送給了巴爾克，而李晴也將車上帶的鹽巴和鹹菜，都留了下來。
    他們打了不少獵物，住一晚就出山，這些物資對於二人來說已經用不上了，但對於巴爾克一家，卻能幫助他們捱過很多天了。
    “感謝，我的朋友，真的太感謝你們了！”
    看著夫妻倆一下子拿了這麽多東西給他，巴爾克激動的一時間握住了魏大山的手，不知說什麽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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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我們是朋友。我不能白要你們的東西！”
    巴爾克目光誠摯的看向魏大山，
    “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盡管可以開口！”
    身為山裏的牧民，子彈就是巴爾克的命根子，不僅可以保護羊群，還能保護他一家五口，魏大山能將這麽重要的東西送給自己，讓他頗為感動。
    “巴爾克大哥，你們平日裏牧羊，見過這種藥草嗎？”
    李晴微微一笑，又從尿素袋裏拿出半路上挖的伊貝母，遞給了巴爾克夫婦看。
    伊貝母這種藥草，二十塊一斤，但隻有在天山山脈的山穀裏才能找到，可魏大山和李晴總不能經常進來采摘，若是能讓巴爾克空閑的時候幫忙采摘一些，倒是可以幫他們節省大量的時間。
    “當然！”
    巴爾克仔細的看了看李晴手中的伊貝母，笑著道，
    “我們平時也會搜集一些，將這個和羊肚菌，配上羊肉一起燉湯，香得很呢！”
    “哦？”
    這話一出，倒是讓魏大山和李晴頗為意外，隨即卻也了然。
    作為常年在天山山脈中生活的牧民，巴爾克比他們更了解這山裏的一切，用一些藥草煲湯解毒什麽的，再正常不過了。
    “你瞧，是這個吧！”
    說話間，巴爾克的妻子，已經從裏屋的翁裏麵，拿出了一堆曬幹的羊肚菌，還有伊貝母，來到了魏大山和李晴的麵前。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
    看到巴爾克手中的伊貝母，李晴忍不住激動的點點頭。
    因為她發現，巴爾克家的伊貝母，品質可比她和魏大山采摘的好多了！
    “那你們都拿去，我們這裏到處都是，回頭放羊的時候，我幫你們留意！”
    巴爾克大手一揮，妻子便將那一簸箕伊貝母，全都倒入了布袋子裏，遞給了李晴。
    這個時代的人們相對樸素，心眼也沒有那麽多，魏大山和李晴對他們大方，他們自然也不能小氣，何況，在魏大山和李晴看來值錢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熬湯的作料罷了，算不得什麽稀罕物。
    一場簡單的以物換物交易完成，雙方心情都不錯。
    巴爾克的妻子又做了手抓羊肉，涼拌羊臉，幾個人吃的暖嗬嗬的，房間裏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吃飽喝足，時間也不早了。
    巴爾克將更暖和的裏屋空出來，讓魏大山和李晴在裏麵睡。
    巴爾克一家五口，則是睡在了空間更大，但也更容易冷的外屋。
    條件有限，魏大山和李晴也不是矯情之人，衣服也沒脫，就那麽抱在一起，迷迷糊糊間，就睡了過去。
    砰！
    隻是，到了淩晨三點多的時候，魏大山和李晴睡得正香呢，一道震耳的槍聲，忽然將他驚醒。
    魏大山騰的一下就坐立起來，從枕頭旁摸過手電筒打開，恰在這時，李晴覺察到動靜，也睡眼惺忪的醒來，衝著魏大山呢喃道，
    “大山哥，發生了什麽？”
    魏大山在李晴的額頭親了一口，悄聲道，
    “可能是遇到狼群了，你先睡著，我去看看！”
    說著，他拍拍李晴的肩膀，將被子蓋好，自己則是穿好鞋，來到外屋的時候，果然看到，炕上隻剩下了巴爾克的老婆孩子，巴爾克早沒了身影，甚至，掛在牆上的獵槍，也消失了。
    魏大山顧不得多想，也拿上自己的獵槍，帶著手電筒，就衝出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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